“既然喜欢人家,怎么能一走了之呢?”木大叔又开始挪动脚步,“如果喜欢,就该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者去向,而后……”
“大叔你误会了!”
言欢笑着回答:“我确实喜欢那个笨小子的,因为他让我想起了我的弟弟,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不语了。
想起言飞,便想起了他的惨死,以及药仙谷那乌泱泱一大堆的糟心事儿,还有最令她恨之入骨的贺媚儿!
“相逢是缘,也仅止于此。”接下来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戚,“我言欢这辈子再也不会交心去喜欢谁,或者,将一个人真正放进心里了!沐剑是个好孩子,他是阳光和幸运相伴的人;不像我,自从爷爷去了之后,便是一身霉运相伴、死了数次都不曾真正踏入地狱之门的人。又为什么要和那样一个明媚之人连在一起?”
木大叔听着这话,眼中竟然蕴起怜悯。
“其实,我小时候也失了母亲,父亲又是家族的掌权人,从来都没有时间照看我,所以,我也是在孤独中长大。”木大叔轻轻叹了一声,“好在,我身边有很多叔叔伯伯、姑姑们,对我倒是不错。”
“你是幸运的。”
言欢低头走着,淡淡说了一句。
看着不再言语的言欢,木大叔抬头卡娘远处:“啊,我们终于翻过了这座山!”
“这是……”言欢闻言抬眼望着眼前的景物,有些疑惑的看向木大叔,“您确定这是前往鹧鸪仙所在之处的路么?怎么觉得这里已经离开了之前的羊皮岭呢?”
“傻丫头,羊皮岭不只是一座山岭,也不是指那座道观,而是整座绵延千里的山脉,都称作羊皮岭。”木大叔直起了腰,那背上的背锅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挺拔,“再走一段路,很快就到了!”
“木大叔,你这背锅……”言欢盯着他背上的那坨东西,欲言又止,眼中有些疑惑。
“咳咳,我这好不容易挺直了脊背伸伸腰,你怎的就时时刻刻提醒我它的存在呢?”木大叔说着,背果然渐渐驼了,“唉,还是走吧!”
他摇摇头,拄着拐棍缓步往前走去。
言欢很是内疚的紧跟在后面,不知该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路,俩人都聊了一些没用的东西,但最多的,依旧是那天在道观岛乱与后来坠入山涧的事情,仿佛,这位木大叔对他们坠入山涧很感兴趣。
“少年人的世界,总是令人十分羡慕啊!”
木大叔也仿佛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了,自嘲似的叹了一声。
“没什么,我也是数年来第一次遇上这么一个可爱又傻乎乎的少年,终归是可心的。”言欢竟是想起了车长风,那个已经成了别人丈夫的曾经心上人,恨与怨,便是她后来这些年对他唯一的情感了。
甚至,这些年她渐渐明白,是车长风的到来让药仙谷频频出现无法解释的事情,虽然有个贺媚儿在那里顶杠,但一切,终得是从他身上算起。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言欢的仇恨已经渐渐从贺媚儿一人身上加注到了车长风身上。
“是我自己引狼入室,才导致他们互相勾结、成就他们的同时,搭上了亲人们的性命;也是我亲手害了爷爷、毁了初辰阁、亡了药仙谷,这一切的原罪,都在我言欢一人身上,我必得找他们最后清算一番方得始终!”
言欢此后每每想起,便再也没有了当初对他的那份刻骨挚爱,而是满腔仇恨。
很快,二人来在了一座长长的藤索桥前,望着只有一人宽的桥身,言欢看向木大叔,有些犯难。
而下面,是满眼的白色云雾缭绕,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可她知道,一旦跌入,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该怎么办?”
言欢不担心自己能否过去,而是看向木大叔那十分不灵便的腿脚。
“你是嫌弃我会拖累你?”
木大叔似乎看出了言欢的担心,有些生气的说道。
言欢摇头:“我在想,该怎样让咱们二人一起安全通过?这吊桥一看就年久失修,似乎从不曾有人走过,如若我们这样贸然前行,万一桥断……”
“放心,这藤索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乃是百年龙藤,尽管做了桥索,但依旧自行长在这悬崖上而非枯藤。”木大叔解释道,“所以,它是绝对不会断裂的!”
“您怎么知道?莫不是,您曾经来过?”言欢好奇追问。
“啊,是啊!”
木大叔急忙解释:“曾经我确实来过这里,是鹧鸪仙她老人家亲自告诉我的,说过这藤桥的时候不用担心藤索会断裂!”
“老人家?”
言欢很是不解,眼前这位大叔看起来至少也有四五十岁了,如果他都称呼鹧鸪仙为老人家的话,那,这位仙子岂不是都七八十岁了?
“哦,是啊,老人家!”
木大叔似乎有些尴尬,讪讪的解释。
“那,咱们该怎么过去?”言欢刻意忽略男子的尴尬,看向那藤索桥问道,“要不,我走在前面你走后面?还是,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都一样!”
木大叔来在桥前,抬脚拭了拭:“可以,咱们一起走吧?”
言欢点头,伸手抓了一边的藤索就上了桥;这桥也因着有人踩上而开始晃动起来,言欢只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下意识尖叫起来。
“放心,我来救你!”
木大叔丢掉了手中的拐杖,健步榻上藤索桥,紧走几步便已然到了言欢身后:“没关系的,慢慢往前走,有我呢!”
“你……”
言欢过于紧张不敢回头,只是觉得身后此人声音有些不一样,但并未深想,脚下一点点小心移动着,还不忘也叮嘱身后之人也小心一点。
“会的,我会很小心!”
木大叔身子挺得笔直,腿脚不再是之前上山时的僵硬拖拉,显得十分敏捷;他一步步走在言欢伸手,奇丑的面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但眼眸中那一抹浅笑,却是那般好看,仿佛春日里暖阳初现。
“啊!”
正当两人走到藤索桥中央时,木大叔一个脚下不稳便掉了下去;好在一边的言欢手疾眼快伸手便抓住了他的大手!
“抓紧我!”
言欢咬牙拽着他不放,竟然发现他的手很白很细,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肌肤!
她心里一惊,刚要出声说话,却不料自己脚下也一滑,整个人也悬空掉在那儿;加上木大叔的重量,仅仅靠她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一根藤索支撑着!
“我抓不住了!”
很快,言欢感觉自己抓着藤索的那只手疼的钻心,不管自己再怎么咬牙也坚持不住了:“啊!”
终于不堪重负,她松了手!
言欢惊声大叫,却发现这云雾缭绕之下竟是一条平坦大道,而非常理之下的深沟森木:“嗯?”
她试着站起来,好奇的观察着周围,才发现这里竟是另外一番天地:“木大叔?”
只见男子好端端的站在那儿,正在冲着自己笑呢:“怎么样?刚才摔下来的感觉如何?”
“什么意思?”
言欢不解的望着他。
木大叔指了指远处隐在树木中的一处院子:“呶,那就是鹧鸪仙的住所!”
“啊?”言欢不解的抬头看向高处那藤索桥,“不是说要过了桥之后才能到么?为何会是那儿?”
“事实上,那藤索桥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路就在桥下!”木大叔笑着,“今日好在有我,否则,你若是真正过了那桥,便再也找不到鹧鸪仙的住所了。”
言欢闻言望着面前这位木大叔,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以前在哪儿见过:“木大叔,我们……是不是曾将见过?”
“见过?怎么可能!”
木大叔闻言,急忙否定了言欢的质疑。
“可是刚才我看到你的手……”言欢想起了危急时刻她渐渐抓住的那只手,白皙而有力,根本就不像自己眼前之人该有的,“能让我再看看吗?”
她想这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便想要在看一眼木大叔的手,确定一下是否是自己没看清楚。
木大叔眼中现出紧张。
就在此时,两条大狗从院落中窜了出来,顺着大道直愣愣扑了过来,对着言欢就是一顿狂吠。
“好威武的两个大家伙!”
望着眼前两条大狗,言欢想起了自己曾经最亲的胖妞,那个大家伙可是每次见到她时便也这样扑过来,只不过并非是这般狂吠而已。
她的眼竟然湿润了!
而那两条大狗似乎很听木大叔的话,被他喊了一声之后,便围着他清热不已,仿佛久违的主人似的。
“忽然好想我的胖妞啊!”
言欢默默自语。
“走吧言欢?”木大叔被两只狗一左一右围着,他扭头看向言欢,“此时不去,在等什么?难道等着它们过来咬你?”
“哦,我知道了!”
言欢擦了一把眼泪,跟着木大叔和两条狗一路往那座院落而去。
“剑……”
“见到您真的很高兴!”
院门外一个清雅脱俗的中年女子站在那儿,远远看着两人两狗簇拥而来,笑着刚一开口,却被木大叔给截住了。
“是啊,见到你我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