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柔和慕珑庭亲昵的时候,陌翎觉得天下最让人烦心的地方就是慕珑庭的寝殿了,可是现在等到云柔离开寝殿之后后,陌翎这时才忽然发觉,没有云柔的殿阁比有云柔的殿阁更可怕。
但是慕珑庭却没有在对陌翎做什么,只是继续让陌翎念读文书,一本念完了接下一本。
陌翎好歹也是新世纪读过大学的人,当年的题海战术对陌翎还说也算经历过,这一点文书夜读不算难事,那一堆文书在陌翎的悉心读诵下,一本本的减少。
慕珑庭似乎也没有睡意,一直歪在矮榻上看着陌翎,就静静看着这个身影,这个曾经属于他,但今后或许再也不属于他的身影。
天快亮的时候,慕珑庭抬手制止陌翎继续念诵,陌翎嗓子也已经烟熏火燎疼痛了,陌翎放下文书说道:"如果王爷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明晚,我还会来为王爷值夜!"
慕珑庭沉默看着陌翎半天,似乎他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出来,反而缓缓点下头,让陌翎离开桂苧宫了。
陌翎如蒙大赦,一路小跑回到舞絮宫,缳琴和雯叙都担心慕珑庭会折磨陌翎,幸好陌翎安然无恙回来了,得知她念了一整夜文书,雯叙急忙去御药房给陌翎取润喉药。
缳琴知道无法阻止陌翎再去舞絮宫,现在宫里几乎都在慕珑庭掌控之下,除非陌翎立刻离开京城,否则只要留下一天,都不能和慕珑庭撕破脸。
缳琴叹息一声道:"翎郡主,现在有劳你多忍耐两天,我姐姐和荞嶦已经向京城来了,他们也带来了阿秀生前留下的罪证,我们正在想办法将东西交给筠宸王爷,所以郡主,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忍耐。"
陌翎听闻缳容和荞嶦都要到京城了也欢喜不已,但眼下她不能去见缳容,毕竟还要继续应付慕珑庭。所以在缳琴和雯叙的担心下,陌翎第三晚来到慕珑庭的桂苧宫值夜。
陌翎已经做好准备,不管慕珑庭这次和哪个女子,或是和多少女子亲昵缠绵,陌翎都会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陌翎怀着决绝之心来到桂苧宫,但是让陌翎意外的是,一辆马车停在桂苧宫前,柯桐站在马车旁对陌翎含笑说道:"翎郡主,我们王爷吩咐让属下带翎郡主去一个地方!"
陌翎微微蹙眉,慕珑庭又在耍什么把戏!
柯桐笑道:"王爷说了,这几天郡主怕是闷得很,要带郡主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陌翎心里一万个不想去,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马车,柯桐带两个侍卫亲自护送陌翎立刻皇宫,走向街市一条长街上。
陌翎看着车窗外面是慕朝京城最繁华的街市,只不过现在深夜宵禁,街市上没有一个闲人游荡,马车持续前行,到了一座门楼前才停下。
柯桐扶着陌翎下马车,说道:"王爷就在城楼上等着郡主,郡主自己上去就行了!"
陌翎看了古古怪怪的柯桐一眼,柯桐笑道:"郡主放心上去就是了,王爷再等着呢。"
陌翎转身向城楼的石阶走去,就算城楼上是刀山火海,陌翎也没有退路可走,只能一路向前。
走到城楼追上面三四层石阶,陌翎眼前出现一扇虚掩的狭窄铁门,门前没有侍卫把守,陌翎只好自己推门进去。
一推开门,陌翎就被眼前见到的一切惊呆了,门后面,是数十丈许宽阔的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摆放了无数花枝树木,此刻寒冬,但那些枝叶上翠叶密布,繁华点缀,除此之外更让陌翎惊叹的是,那些树木枝叶上,挂满了数不尽的灯笼,每一展灯笼都闪烁出莹莹烛光,仿若漫天灿烂星斗,闪烁明亮。
陌翎一时间忘了她是来和慕珑庭斗气的,眼前这如梦似幻的场景甚至让陌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陌翎一步步走向漫天漫地的烛光花海中,这......,这究竟是......?
陌翎疑惑在梦幻场景里走动,她走近那些树木才看清,原来满树的翠叶绿枝都是用丝绫缠裹,那些花朵更是全部用彩色绸绫制成,在夜晚灯烛闪映下,恍若仙境。
"你喜欢吗?"慕珑庭的声音从陌翎身后传来。
陌翎骤然转身,看到慕珑庭身披衣领锦缎斗篷站在陌翎身后,他的双眼里流转出灯烛盈彩,还有一丝期盼和深情。
"你,这是......?"
陌翎摸不准慕珑庭的意图,慕珑庭走到陌翎面前,伸出手说道:"来,本王带你去看!"
陌翎迟疑一下,还是将手交给慕珑庭,慕珑庭握紧陌翎的手,唇边显出一丝柔柔浅笑,带着陌翎慢步穿梭于灯烛下的横枝疏影之中。
慕珑庭慢慢走着,对陌翎说道:"这些树木都是柯桐他们从山里拉过来的,本王命令丝蜀坊的百十位宫人接连赶工几天,为你做成了这个秋夕节街市。
"为我?秋夕节?秋夕节不是在秋天吗?"
陌翎疑惑看着慕珑庭。
"不错!"
慕珑庭松开陌翎的手,独自走前几步,凝望远远近近的灯烛花海:"翎儿,本王对你最愧疚的一件事,就是在秋夕节那天失约,我没能守约带你去看看慕朝的灯海,那是本王早就答应过你,却始终没能做到的事情!"
陌翎在慕朝是第一次经历秋夕节,她还不知道慕珑庭在之前两年竟然也没有带"陌翎"去看街市灯海,虽然这件事对陌翎来说不是很重要,但看慕珑庭的神情,似乎他对此很是介怀。
陌翎不敢多说话,怕被慕珑庭发现她不是真的"陌翎",所幸慕珑庭也没有让陌翎回答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自从你来到慕朝,一共只过了三次秋夕节,第一次本王奉命领兵出城,没能带你去,第二次你因为被陌湘深夜罚跪受寒,病倒在舞絮宫,还是没能出去!"
"该死的陌湘!"
陌翎暗自毒骂陌湘,一边听到慕珑庭感慨说道:"原本今年是第三年,本王早就准备好带你出去看一看,但是......,但是......!"
慕珑庭说出一般,哽咽着没再说下去,陌翎看到慕珑庭的眼眸中竟然有泪光在流转,陌翎还是稍有震惊,慕珑庭,他不是天生残忍的暴君,他也由他的身不由己,和言不由衷。
陌翎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慕珑庭也默然许久,然后转身面对陌翎,朗然说道:"是,上次汐月节本王和赋汐樾在一起!但本王也是情非得已,陌翎,就是那一次汐月节,我看到你和慕筠宸一同从祈音寺回来!"
"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龌蹉!我是去画经幡,而慕筠宸是奉命在祈音寺祈福!"陌翎为自己和慕筠宸辩解。
慕珑庭听完陌翎的话似乎愣了一下,说道:"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慕筠宸究那一晚竟为你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
陌翎不解问道:"我和慕筠宸在祈音寺见面就是个意外,我们都没有料到会见到彼此!"
慕珑庭摇头道:"不错,慕筠宸的确是奉旨在祈音寺祈福,依照宫规,在秋夕节祈福的皇子不过子时之后不得离开祈音寺大殿,而慕筠宸为了你,不惜触犯宫规送你回宫,之后他被父皇惩处,在祈音殿整整罚跪三天!"
陌翎不敢置信的看着慕珑庭,她从没听慕筠宸和苒篱等人说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慕朝还有这样的宫规铁律,忽然陌翎回想起来,当时慕筠宸要送她回宫的时候,雯叙曾经说过一句,她说筠宸王爷心里还是放不下郡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