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叙说那句话的时候陌翎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慕筠宸半是保护,半是顺路的送自己回宫,可是......,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慕珑庭走近陌翎,声音里夹杂着凄楚说道:"慕筠宸从小到大行事诡秘,从没有什么把柄被我抓在手里,但是他对你心思,对你的眷恋和不舍,已经到了无法掩饰和隐藏的地步,他为了保护你回宫,不惜触犯宫规,惹怒父皇,陌翎!你那个时候马上就要嫁给本王了!"慕珑庭语气悲痛欲绝。
陌翎脸色惨淡的晃了一下身子,咬住嘴唇低下头去,她无法再辩解什么,原来一切的掩饰和避忌,早就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笑话。
慕珑庭隐忍下眸中泪光:"如果一切的错都是从那晚秋夕节而起,陌翎,本王今晚再还给你一个秋夕节,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秋夕节,我们从这一晚秋夕节重新开始,你放下慕筠宸,本王也仍旧是最疼爱你的慕珑庭,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陌翎?"
陌翎一滴泪珠掉落在慕珑庭扶住的手臂上,看着慕珑庭定定问道:"你认为我们能回去吗?从你和赋汐樾合谋将我送给慕筠宸的时候,你认为我还能回去吗?"
慕珑庭痛楚说道:"赋汐樾就是本王手里的棋子,你明明知道她就和陌湘一样都是本王的棋子,是她故意挑拨你和本王之间的情意,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通这一点关窍,赋家要的是尊荣,是凤后之位,可是你不同,你对本王的心思是赤诚真心,本王是知道的!"
慕珑庭说着,再也忍不住一滴泪珠也掉落下来,慕珑庭将陌翎紧紧拥入怀中,沉痛说道:"我绝不能让你离开我,绝不能!"
陌翎静静伫立在慕珑庭怀抱中,两个人就在满布彩烛花灯之下相拥而泣,许久,慕珑庭才放开陌翎,问道:"翎儿!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好吗?"
陌翎思绪繁乱混杂,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救下上前泚勒族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途是不是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不论如何,她不可能再答应慕珑庭的要求,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在欺骗慕珑庭。
陌翎沉静下心思后,认真且诚挚对慕珑庭说道:"珑庭,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为什么?就因为慕筠宸吗?他将你丢在宫里一走了之,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
"什么"
慕珑庭听不懂的蹙起眉头。
"慕珑庭,我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心思有多真,所以我更不能瞒骗你,我说过,我留在宫里不是因为慕筠宸,而是因为你,但我不是要嫁给你,我是为了泚勒族和茗溪,我害怕这慕朝深宫里会发生让我最害怕的事情!"
慕珑庭看着陌翎震惊住,陌翎把话说道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了,她上前抓住慕珑庭的衣袖问道:"你能不能明白告诉我,你会不会谋夺皇位?你会不会对茗溪下手?你敢不敢回答我?"
慕珑庭默然呆立当地,许久,许久沉默着,陌翎继续说道:"那么好!我换一个方式问你,如果你要谋夺皇位,要对茗溪下手,你认为我还能好好留在你身边吗?你和整个泚勒族为敌,我身为泚勒女儿还能留在你身边?"
慕珑庭还是沉默,陌翎的这些问题他永远没有办法回答。
陌翎再说道:"所以我要见楹妃,我要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娴妃娘娘究竟是不是被她筹谋所害,慕珑庭,你不要被楹妃利用,在她手里成为和泚勒族相互厮杀的棋子,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听到陌翎这几句话,慕珑庭真的好似如梦初醒一般,他仿若被人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对啊!他一直的所作所为都是和皇后,和泚勒族做对,和慕筠宸做对,如果娴妃真是被楹妃谋害的,那么他岂不也是楹妃手里的棋子,让慕珑庭和皇后鹬蚌相争,而后慕展濂渔翁得利。
想到这里,慕珑庭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他急忙抓住陌翎双肩,问道:"你究竟听阿秀说过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告诉本王!"
陌翎点头,将阿秀嬷嬷对慕筠宸吐露的一切言辞都对慕珑庭说了一遍,慕珑庭凝目细听,这些事情一定是阿秀亲口所言,因为除了阿秀之外,在没有人能将当年事情说的那么清楚,那么条理清晰,处处能接对得上。
听陌翎说完之后,慕珑庭也终于发现这段当年深宫旧怨的确破绽百出,楹妃才是隐藏在深宫里最可怖的凶兽。
陌翎再说道:"珑庭,你送我去见楹妃吧!我想要见一见她!我用慕展濂的性命去威胁她,让她吐露所有事情的原本始末。"
慕珑庭点头道:"好!本王送你去见她!"
慕珑庭和陌翎商议定下之后,一同走下城楼,慕珑庭走到马车前,携手将陌翎拽上马车,陌翎也没有躲避,任由慕珑庭牵手上车,而后柯桐驾车立刻城楼回宫。
等所有车马都离开后,城楼一角的飞檐暗影下缓缓走出一个女子,身影披在墨色斗篷下,露出一点雪色下颚脸,正是赋汐樾,赋汐樾看着马车逐渐远离,嘴角显出一丝冷笑。
"很好!慕珑庭,你当我是棋子是吗?我堂堂相爷千金被你当成棋子,好啊!我们就看看,这盘棋上死的最惨的人,究竟是谁!"
赋汐樾眼中露出恶兽般的目光,缓缓又在隐入暗影中,随后又一辆马车离开城楼,也直奔京城而去。
陌翎回到舞絮宫见和慕珑庭所言之事尽皆告诉缳琴和雯叙,不过慕珑庭要和陌翎重修旧好的那段陌翎直接忽略不提,缳琴觉得陌翎直接去见楹妃不妥,想要去和其他暗卫商议一下,该如何帮助陌翎应对这件事才好。
当夜缳琴偷偷溜出舞絮宫,去寻找慕筠宸留在宫里的暗卫,而陌翎终于能在舞絮宫好好睡一觉,不必在桂苧宫里受煎熬了。
几天后的深夜,陌翎在柯桐带领下来到慕展濂之前居住的麒瑚宫,慕展濂被囚禁之后这里早已荒废多时,现在襄帝驾崩,慕展濂身为皇子也必须出去为襄帝举哀,楹妃娘娘也被宫人从庵堂接过来,为襄帝行丧。
此时慕展濂还在谨敬殿守灵,陌翎在柯桐的带领下独自来到麒瑚宫,看到满宫荒草丛生,宫阁颓桓凋零,满目凄冷寥落。
楹妃娘娘一身浅素衣衫,手臂环抱双膝一动不动坐在荒草石阶上,陌翎轻轻走近楹妃,楹妃抬头看到陌翎,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随即隐去,换成一副浅淡笑容。
"真是稀客啊!想不到我儿展濂被软禁之后,第一个走进麒瑚宫的人会是你!"
陌翎并没有转弯绕圈说话,楹妃是个阴毒高手,论转弯子说话,陌翎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这一点,陌翎有自知之明。
"我来见楹妃娘娘,是想问两件旧事!"
"说罢!你想问什么?"
让陌翎略感意外的是楹妃也一幅坦诚模样,她如此坦然反而让陌翎有些手足无措,陌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在前不久见过一个老嬷嬷,她说她曾经是宫里的宫女,叫做阿秀!"
果然,听到"阿秀"的名字,楹妃脸面骤然变色,不在是刚才的淡然,而是布满了猜疑,惊恐,还有恶毒!
"你见过阿秀?"
楹妃似乎不太相信陌翎的话,陌翎点头回答:"不错,我见过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