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慕珑庭和朝中官者意外的是,慕筠宸竟然在最后关头下令停战,只命令百万兵将将京城困守,但却不再主动进攻。
呈铉大将军同时喝令任何领将不得擅自出兵,并且不准伤城中将士性命,慕珑庭正不知慕筠宸在时何等奸策诡计,却见慕筠宸送入朝中一封密信。
慕珑庭在朝堂上接过宫人呈上的密信,展开细阅,站满朝堂的众位官者都谨慎查看慕珑庭的神色,都对慕筠宸的停战意图猜测不断。
柯桐和逻舟站在两侧也偷眼看皇上了脸色,慕珑庭看完密信之后,脸色灰败惨白,慕珑庭看完密信后,对文武百官道:"慕筠宸送来的书信,是劝降书,他劝朕不战而降,免伤朝中百官和将士性命,众位卿家有何话说?"
文武百官闻听皇上此言,尽皆沉默不言,彼此间目光惴惴、面面相觑。
慕珑庭目光来回巡视百官面容之上,偌大朝堂上鸦鹊无声,没有一位官者出位进言,慕珑庭嘲讽冷笑一声,令宫人宣告退潮,起身怒气冲冲退下朝堂。
重臣见皇上大怒退朝,一时间谁也不敢擅自离开,都滞留在大殿内等候皇上决断,果然不到半刻就见一位宫人走出来,召恒雍侯爷单独觐见。
恒雍侯爷自己也愣了愣,随同宫人走入后阁,平时这等绝密朝政慕珑庭都是和赋相爷或是臻大学士商议,今天却单独召见恒雍,赋相爷和臻大学士不由都看视对方一眼,沉默着继续等待。
恒雍侯爷来到御书房觐见慕珑庭,见皇上坐在金丝檀木宽椅子上,还在低头看着劝降书,恒雍侯爷早就暗通慕筠宸,多次暗中帮助慕筠宸做事,而今见慕珑庭单独召见,心里也些微惊乱。
果然,慕珑庭放下手里书信,不阴不晴地看着恒雍道:"侯爷多次襄助慕筠宸行事,可曾想过你身为两朝重臣,对的起父皇的嘱托?对的起朕的信任吗?"
恒雍听此言登时脸色一寒,但却没有任何惊恐之色,恒雍侯爷双膝跪地痛声道:"皇上,老臣的确和筠宸王爷暗中多有来往,但是臣从不曾作出对不起慕朝和先帝的事情,臣也从不曾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慕珑庭淡淡笑了笑,问道:"你矫言伪行,暗中帮助慕筠宸谋夺朕的江山,还敢说对得起朕?对得起慕朝列祖列宗?"
恒雍侯爷朗然道:"皇上,老臣和筠宸王爷私下往来,多为营救被赋相爷和臻大学士其党羽擒拿的忠臣良将,老臣身负先帝重恩,绝不能眼睁睁看见朝廷的忠臣良将被奸臣所害,所以就算没有筠宸王爷,老臣也会凭一己之力与其争斗到死。"
慕珑庭沉叹道:"朕深知侯爷乃慕朝肱骨之臣,侯爷也应该知道,朕为了制衡臻氏和赋相爷两门势力也背腹受敌,急欲除之而后快,但侯爷却为何不肯信任朕?"
"皇上......"
恒雍侯爷府邸叩首道:"皇上,既然老臣敢承认和筠宸王爷暗有往来,索性就对皇上直言相告,皇上,臻大学士和赋相爷对朝中胆敢反抗他们的官者,轻则流放发配,重责私刑处决,那些官者皆为朝廷社稷之臣,臻氏和赋氏两门当年扶助皇上登基称帝,已经和无数官者绞阵成势,他们彼此勾结牵连,皇上你纵然有心制衡,又能救得了多少官者?又怎能事事辨明?"
慕珑庭道:"难道在侯爷眼里,筠宸和朕有何不同吗?今天朕无法与之抗衡的事情,难道慕筠宸就能迎刃而解?"
"不错!"
恒雍侯爷决然说道:"当年先帝决意册立九皇子茗溪为太子,就是为了杜绝和避免国戚乱政,若是九皇子茗溪登基称帝,则仍有泚勒族扶护在外,百官平策于内,皇后娘娘不是慕朝人,九皇子身边也没有任何能乱整的国戚。"
慕珑庭摇头道:"那么慕筠宸呢?他如今已经镇鼎天下,若是他夺取皇位,今天帮助他打天下的众人,包括你恒雍侯爷,你们来日不会成为乱整朝臣?不会被鸟尽弓藏?"
恒雍侯爷长叹一声道:"皇上,筠宸王爷身边都是两朝老臣,呈铉大将军为慕朝尽忠职守,迟大人忠肝义胆,就连战败我朝兵将的几位先锋元帅,也俱是原来的泚勒族人和朝廷旧臣,皇上,筠宸王爷依附的仍是慕朝老臣,从未倚靠亲眷权势啊!"
慕珑庭面色凄寒,怔怔坐在檀木宽椅子上,他发现,恒雍侯爷说的是对的。
恒雍侯爷见状再俯首道:"皇上,老臣虽然没有见到筠宸王爷的密函,但老臣也能猜测的出,筠宸王爷再密函上说书内容,他必定不忍兵乱之祸伤慕朝旧臣,劝皇上让出皇位,免伤朝中兵将丧命!"
慕珑庭冷冷一笑,问恒雍侯爷道:"侯爷,在你的眼里,朕,真的比不过慕筠宸吗?"
恒雍叩首道:"不,皇上当政七年,这七年里,老臣眼看皇上为朝政披心沥血,为了制衡臻氏和赋氏两门殚精竭虑,正所谓圣明帝王皇上当之无愧。"
"那为何?朕会落到如此田地,被慕筠宸围困京城,要被迫拱手让出皇位?"
恒雍侯爷俯首道:"皇上,老臣死谏一言,当年先帝没有将皇位传给皇上,就是为了避免今日之祸,皇上有臻氏一族血脉,所以皇上绝不会对臻氏赶尽杀绝,而当今皇后娘娘是赋相爷千金,皇上也难以权衡左右,臻氏和赋门官者狼心不足,所以才会酿成今日大祸,以至于兵临城下慕朝百姓怨声四野。"
慕珑庭起身走向窗前,凝目望着远处重重飞檐宫阙,说道:"侯爷退下吧!"
恒雍还想再多言两句,见慕珑庭脸色凄冷,也就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柯桐看到恒雍走远,上前一步对慕珑庭说道:"皇上,你别听信恒雍那老头子的片面之词,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属下就去杀了恒雍那个老贼奴,在把赋相爷和臻大学士拉出午门枭首示众,百姓和百官定会殊死与慕筠宸抗争的。"
慕珑庭摇头道:"朕还要再想一想,你们都退下吧!"
"皇上......"
"退下!"慕珑庭声音里含杂了疲惫,柯桐和逻舟相顾一眼,只得一同退出大殿。
夜色逐渐笼罩京城,慕筠宸和呈铉大将军将营地驻扎在城外,百万兵将也都随时待命,而城内无数官者也都聚集在宫门前,所有人都在等慕珑庭最后的决定,是决一死战,还是放下手里的利刃,也放过数百万将士和百姓的性命。
慕珑庭一直站在洛庭阁的窗前,他看到远处的望云楼在夜色中伫立,这一晚,没有人入睡。
眼看天色将要破晓,慕珑庭召逻舟听令,让逻舟传口谕给慕筠宸,召慕筠宸独自一人入宫觐见。
逻舟大吃一惊,忙说道:"皇上万万不可行此举,那慕筠宸腹有鳞甲,若借觐见之际对皇上欲行不轨,皇上防不胜防啊!"
慕珑庭缓缓道:"他会独自一人来见朕的!去宣召吧!"
逻舟为难的看着慕珑庭,柯桐道:"属下这就调集兵马,严守洛庭阁,就算慕筠宸来了,谅他也不敢动手。"
慕珑庭没再做声,逻舟无法,只得出城去宣召慕筠宸入宫觐见。
慕筠宸闻之慕珑庭召自己独自觐见,也稍有一些惊疑,呈铉和众位官者也当即阻拦慕筠宸去见慕珑庭,生恐慕珑庭歹及横生,对慕筠宸下毒手。
但,慕筠宸淡然道:"本王去见他,若他真敢对本王动手,尔等今后接听后呈铉大将军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