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一只披着兔子皮的老虎。——小白唱道
痛。
浑身上下只剩下这种感觉。体内的气息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窜,所到之处,疼痛的感觉愈加明显。
金发男人呻吟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渐渐地由模糊到清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关切的脸,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得仿佛就像夜空里的星星。
金发男人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早晨“黑”了他一颗钻石的人。
“谢谢你救了我。”金发男人艰难地对着朱莱迪露出微笑,笑容依旧如阳光一般灿烂。
“不用客气,助人乃快乐之源。”朱莱迪说。“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那么给我一些万恶之源,我倒是不会介意的。”这是小金猪在心里说的。
“老兄,你怎么会变也这样?莫非你遇上了强盗?”朱莱迪好奇地问那个金发男人,而他心里却在恶毒地猜测:看样子,你遇上的强盗也是从断背山上下来的,非但劫财,还想劫色。
金发男人看着朱莱迪,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叫郝尔,是来自神界的神族。刚才跟两个魔族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朱莱迪瞪大眼睛盯着郝尔看了好长时间,然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好久都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朱莱迪又笑了一阵,然后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口气说:“神说,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哟。”
一个听起显得很愉快的声音接茬道:“我可以证明,他是个好孩子,因为他没有说谎。”
朱莱迪猛地转过头,在他身后不远处,忽然多出来两个银发男人,一个冷脸,一个笑面。刚才那个声音很明显是那个微笑的银发男人说的,因为他的嘴又动了:“我还将证明,你只个半个好孩子,因为你的确会死,但不会是笑死的。”
这个银发男人的微笑一样很动人,可是朱莱迪却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仿佛是一只公鸡,遇到了来窝里拜年的黄鼠狼。
***
纳米娜的家里,到处张灯结彩,看得出来,为了纳米娜十八岁的生日,纳米娜的父亲——小镇上的财务官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此刻的他,正在一间屋子里试穿今天晚上的礼服。“等到舞会快结束的时候,再公布纳米娜和格里威订婚的消息吧,先让那帮傻小子高兴一阵子,省得破坏了舞会的气氛。”对着镜子,财务官悠闲地整理着衣服,手上还不忘在身旁帮他穿衣的女佣身上揩两下油。“和镇长攀成亲家,我以后贪污起来就更加方便了。更何况,格里威也确实是小镇上最杰出的青年,将来的成就,说不定比他父亲还要大呢。”
管家急匆匆地敲门禀报:“大人,镇长大人派人来了,让您马上到镇长家去一趟,越快越好。”
财务官皱皱眉,然后打开房门问:“他没说是什么事吗?”
“那人只说了五个字:有贵客来了。”管家附在财务官的耳边轻声地说。
***
朱莱迪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里、脑门上出了一层汗,凭他的直觉,这两个银发男人绝不好惹。朱莱迪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两位大哥,我们今日能在这荒山野岭相遇,真是缘分啊。这样吧,就由小弟作东,我请你们到小镇上吃我做的馒头,啊不,是到小镇上最大酒楼里喝酒,然后我再找几个漂亮的小MM陪陪两位大哥,包管你们吃好玩好,怎么样?”朱莱迪露出暖昧的笑容,心里面却想:两个王八蛋,竟敢威胁我,等到了小镇,就是我的地盘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俩。
再看看两个银发男人,冷面的依然冷面,另一个却笑得更灿烂了:“五弟,快动手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冷面的银发男人一声不吭,径直向金发男人走来,朱莱迪大惊,正想再说话,冷面的银发男人一抬手,朱莱迪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在完成一个高难度的空中转体720度的动作后,朱莱迪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摔在地上,许多小金星飞在他的眼前为他的精彩演出喝彩。
“有话好说。”朱莱迪迅速爬起来,拦在了冷面银发男人的前面,这次冷面人连手都没抬,小金猪就又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
“香蕉你个芭乐!”朱莱迪的火腾地一下窜上来了,他一翻身站了起来,又挡在了郝尔的前面,怒视着那两个银发男人——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什么狗屁魔族,惹毛了我,我就跟你们拼命!
旁边的小白也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它呲着牙咆哮着,只可惜它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只兔子,所以它的样子现在不是可怕而是更加可爱了。
冷面的银发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他一抬手,一道淡淡的银色斗气击中了朱莱迪,朱莱迪被打得斜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白赶紧跑到朱莱迪的身边,用头拱着他,朱莱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仆倒在地上。没人理会他们俩,冷面的银发男人小心戒备着走向金发男人,微笑的银发男人又开始吟唱起了咒语,而金发男人收起笑容,闭上眼睛,身体开始发出淡淡的白光。
“生命魔法!”冷面的银发男人皱皱眉,心里想:绝不能让他完成这个魔法。他正准备冲上去,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他毫无防御的后背,冷面的银发男人狂喷出一口鲜血,霍然转头,他只看见了同伴得意的微笑。
“五弟,真是抱歉,不过你知道,父皇的椅子太小了,坐不下我们两个人。”
“你敢杀我,就不怕被父皇知道吗?”冷面的银发男人满眼怒火,他的牙齿已经被血染红,看起来显得分外狰狞。
微笑的银发男人故作惊讶道:“哎哟,你怎么能乱说呢,好孩子可是不撒谎的。我们明明被好几个神族围攻,你被他们抓走了,生死不明,而我则好不容易才逃走。你看,我身上还被他们打伤的痕迹呢。”他指了指身上的“证据”,那是金发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
冷面的银发男人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卑鄙”,这时,金发男人的生命魔法也完成了,一道金光击中了他,冷面的银发男人顿时栽倒在地上。而金发男人仿佛也用尽了力气,他又昏迷了过去。
微笑的银发男人得意极了,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设想的完美地实现了,不但除去一个讨厌的神族,还趁机除掉了一个皇位竞争者——虽然自己的说法里有些破绽,但只要将这两个人毁尸灭迹,自己再小心应对,家里那些蠢货应该不会怀疑。
微笑的银发男人先走到朱莱迪的面前,淡淡地说:“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我让你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好好想想,等我回来告诉我。”看着朱莱迪涨红的脸,还有一双紧握着的、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害怕而颤抖的手,银发男人十分满意。如果他是猫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类就是一只十分适合于玩弄的小老鼠了。微笑的魔族很快来到了那个冷面的银发男人身边,低下头看着他,喃喃地说:“对不起,五弟,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最亲密的兄弟的,可是,谁让父皇那么喜欢你呢。放心地去吧,逢年过节,我会为你多烧两张纸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
砰地一下,微笑的银发男人只觉得后背被石头砸了一下。“好疼啊。”他愤怒地转身,发现朱莱迪脸上正露出得意的微笑——那块石头正是他刚才站起来时顺便捡的。
“我刚刚想好了,我选择自然老死。”朱莱迪擦掉嘴角的血污,摊开右手,他身边的小白直起身体,伸出两只爪子又为他捧上一块石头。
看见小老鼠还敢反抗,银发男人似乎很生气,可是他的脸上还在微笑着:“我尊重你的选择,那就让我先招待你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微笑的银发男人一步步地逼近朱莱迪。
朱莱迪冷笑,又掷出手里的石头,可是那石头就快要击中银发男人的时候,突然变得很慢。银发男人伸出手,抓住那块石头看了一眼,一阵黑光闪过,石头顿时变成了沙子。
朱莱迪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弱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厉害。小白在下面扯着他的裤角:“快跑,快跑哇!”
朱莱迪确实想跑,可是他的身体不知怎么了,竟好像已经麻痹了。
银发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微笑着说:“怎么样,动不了了吧,感觉是不是更敏锐了?这就对了,这样呆会儿你才能加倍地享受那种‘美妙’的滋味。啊,我已经为你准备了许多有趣的游戏,先玩什么呢?”银发男人皱起了眉想了一下,然后故意做恍然大悟状:“哦,想起来了,让我们先来学习一个叫做‘千刀万剐’的成语吧。”说着,他把匕首慢慢伸到了朱莱迪的面前,光滑如镜的匕身映出了朱莱迪那张流着冷汗的脸。
银发男人正要动手,忽然脚裸一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白死死地咬住了他。银发男人飞起一脚,小白立刻被远远地甩出,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回,该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我们了吧。”银发男人举起匕首,慢慢向朱莱迪的脸上割出。
随后,空旷野外响起了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
财务官急匆匆地赶到镇长的家,马上就被请进客厅。在客厅的主位上,有一位肥胖的华服老者,正悠然地品着茶,而镇长大人,却在下首露着一张笑脸说话,极尽谄媚之态。
财务官一惊,心里想:这是从哪里来的大人物?茶是从遥远的东大陆运来的稀罕之物,一向只供奉给皇室和贵族,在市场上,根本就是有价无市。镇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点,简直珍逾性命,凭着自己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也只不过是在前两天他提亲的时候才有幸喝到过一次。眼前这个老头竟然要镇长拿茶来招待他,而且看他的样子,竟然好像喝惯了茶似的。嗯,一定是一位很有势力的大人物。
看见财务官进来了,镇长赶紧介绍:“这位是来自神庙里的、尊贵的肖杰得大祭祀,这是我们镇上的财务官纳侬列。”
财务官深鞠一躬:“欢迎您,尊贵的大祭祀。您的到来,是我们全镇人的无上荣幸。”神庙里的大祭祀,天哪,简直和各个行省的领主的平起平坐的。虽然神职人员从不参政,但是他们的一句话,足以决定像自己这样芝麻小官的生死荣辱。这么大一个人物来到小镇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呀,自己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啊。财务官在心里想。
肖杰得大祭祀喝了一口茶,忍不住皱起眉头。这种茶显然是等级最次的那种,跟自己平时喝的,简直差得太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在这种小地方喝到茶,已经算是不错了。
放下茶碗,肖杰得感到自己有一肚子的怨气。本来自己在神庙里呆得好好的,没想到神殿里竟发来命令,说是这里有巨大的魔法波动,要神庙里派人来看看。谁知主持竟然把这个倒霉的任务安排到自己头上来。哼,平时去那些富裕的地方出差,怎么就想不到我呢?偏偏遇到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到这种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就派我来,难道我平时给你的进贡还少吗?
“祭祀大人,不知您来小镇有何贵干,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竭尽全力助您一臂之力。”没注意到肖杰得的脸色,镇长就急急地讨好道。
肖大祭祀冷冷地说:“不用了,我办的事情很机密,你们不需要知道。”
镇长还要说些什么,大祭祀把手一挥:“算了,我有些累了,给我找个地方,我要休息一会儿。”财务官悄悄拉住镇的衣角,那他使个眼色,镇长马上明白了老伙计的意思,他恭敬地说:“是。尊贵的祭祀大人。”
***
朱莱迪满面惊恐地看着这个微笑着的魔鬼,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扔掉匕首,嚎叫着躺在地上打滚,莫非是他的羊癫疯犯了?小金猪皱皱眉,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能动了。
不远处,那个冷面的银发男人站了起了,他整个人似乎完全恢复了,与金发男人战斗时的伤全都愈合了,除了嘴角那缕还没有擦掉的血迹。
被叫做二哥的银发男人捂着下身,艰难地站起来,他脸上微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疑惑和惊慌,他怎么也想不通,身受重伤的五弟为何看起像是没事一样。
“二哥”强忍着痛楚,又飞快地念起咒语,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得跟“五弟”拼个你死我活了。可是,咒语刚念到一半,“二哥”只觉脑袋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眼前一黑,积聚在双手的魔法能量一下子消散了。
转头一看,朱莱迪早已躲到一边,满脸的坏笑。
“二哥”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光把注意力集中在“五弟”身上了,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小爬虫”偷袭了。“二哥”一脸的狰狞,样子好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转过身子,想要先把朱莱迪杀死。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五弟”的双手散发出他平时十分熟悉的银光。
若再被银斗气击中,恐怕自己连那个渺小的人类都打不过了。“二哥”再不犹豫,他从怀里掏出个魔法卷轴,迅速打开,前面的空间扭曲,顿时出现了一道空间之门。在他没入门里的一瞬间,一块石头击中他的后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这又是朱莱迪的“杰作”。
“要是不好使了,就切掉练‘辟邪剑法’吧。”朱莱迪得意地冲着渐渐消失的空间之门大声叫道,小白不知什么爬起来了,也冲着空间之门呲牙咧嘴地示威。这时候,又是“砰”地一声。
朱莱迪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那个冷面的银发男人仰面倒了下去,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