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搞不懂,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儿呢,有什么大不了的悲伤这么多年还不都散去啊,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血气方刚。”估计是生意谈成了,李总心里高兴有些喝高了,又去温柔乡里滚了一遭,心情确实不错。
他攀着苏阡陌的肩,倒还真有些称兄道弟的感觉。
“哪里还年轻,都奔三了。”
“才奔三,还不年轻?我再过几年就要请你喝六十大寿的酒宴了。”苏阡陌使劲的拍着苏阡陌的肩膀,那不满的模样好像在说你不够义气,嘲笑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怎么怎么似的。
“李总老当益壮。”
“什么老当益壮不老当益壮啊,来,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苏阡陌见李总神秘兮兮的,看着他的时候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你嫂子,嗯嗯……”李总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和你嫂子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到了,我说要办酒席她死都不愿意,还说什么吃吃喝喝的没意思,别说,的确没意思。我送她金银珠宝首饰吧,她又要说我俗气。我哪里知道她喜欢什么,去问她想要什么还不愿意说。我就搞不懂了,别的女人一给钱就屁颠屁颠的跟过来,她怎么就不喜欢呢。”李总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手舞足蹈。
“嗯。”苏阡陌表示明白,“因为嫂子,她是您的夫人,不贪图你的钱财,做好了跟你厮守一辈子的准备;而别的女人,花一万会找理由要一百万,因为她们随时准备离开。”
“嗯,说的有道理,其实哥哥心里明白。”李总有些晕眩的点点头,“但是现在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办?”
“啊?这件事啊,我想,你可以在晚上给嫂子放放烟花。或者是牵着她的手逛夜市。不要开着轿车去逛大商场,没有情调。最好是在马路旁走走。”
“这样也可以吗?”李总一愣,苏阡陌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是让他带着夫人去度蜜月什么的呢,年轻人的想法就是不一般,可是,“你说我们都一把老骨头,大晚上的在路上瞎荡不嫌冷啊?”
“你牵着嫂子的手,她应该不会嫌冷的。”苏阡陌咧着嘴干干的笑着,他只知道这时林微凉喜欢的方式。
而他却将那个忧伤寂寞的孩子,孤单的留在了曾经,将那个喜欢黑暗讨厌人多却又害怕孤单的孩子孤孤单单的留在了冷寂的大地上,一个人走了。而今,他亦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甚至感觉不出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追忆那些流年。
过了一会儿李总又被生意上的朋友拉去喝酒了,他们笑嘻嘻的说他当了逃兵。临走时,李总伏在苏阡陌耳边小声的说:“苏阡陌,很多事情只是应酬的一部分,你不需要带有感情。”苏阡陌望着他只是耸耸肩被拉进包厢。
认识苏阡陌多年,现在李总总算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夫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这个能言善辩又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了。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这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成了忘年交,而自己在他面前,更像是一个老顽童。
苏阡陌扭过头,定定的盯着玻璃杯,想起旧书上的一句话:一般来说,女人的性解放大多是抒情诗,要求心与身的更加统一;男人的性解放大多是快食品,乐于心与身的更加分离。
也许说的是真的吧。李总不爱嫂子吗?怎么可能。那他怎么能睡在别的女人身旁又是那么心安理得,问心无愧的呢。
因为那只是应酬的一部分,他不带有感情。
他们双方都在包容,包容对方。
苏阡陌笑起来,他突然想仰天大笑但又有失礼节,只好抿嘴浅笑,把手指伸到水杯中,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写到:
林微凉,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其实,我想说,我想你啦!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动,昨天花谢花开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痛,明天潮起潮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苏阡陌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尽管它是如此熟悉。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更是傻愣愣的看着忘记拿手机。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不小心按错键了,不小心打过来,最后空欢喜一场。
“…………”苏阡陌蠕动了嘴唇,脑子一片空白发不出一点声音。
电话那头,林微凉听着电磁波“嘶嘶”叫喊,始终没有记忆中回味无数次的声音,小声的说:“苏阡陌?苏阡陌。我是林微凉。”
一种悲哀油然而生,什么时候打电话了还要自报姓名啊,林微凉是怕苏阡陌已经忘了有自己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挂了电话,苏阡陌抓起外套就冲道车库,开着车飞快得到了酒吧。一推门便看见林微凉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一只手撑着腮帮子,歪着肩膀,另一只手耷拉着转着酒杯,看了酒一会儿抬起手仰头干尽。马上有倒上一杯。
苏阡陌冲过去夺过酒瓶。
林微凉抬起眼帘,微醉的眸子承载了万种风情,氤氲了水汽,闪烁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咦。苏阡陌……”听不出语调,像是有一些压抑的惊喜。
马上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噌”的站起来,俯身过去,一只手撑着吧台一只手揪住苏阡陌的衣领拉到自己的面前,送上张狂的剧烈的吻。一吻之后又颓然的坐回椅子趴在桌子上,让苏阡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伸出手托起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苏阡陌的声音低沉沙哑:“不怕亦辰生气么。”
林微凉莞尔一笑,尽显妩媚。微微凑近,鼻尖相触,若近若离的唇让苏阡陌觉得这是引诱,心中却有些不悦又有些欣喜,有点说不清。
“亲爱的,我已经离婚了。好吗。”说完林微凉粗鲁的推开苏阡陌的手喝酒不再讲话。
到了午夜,林微凉早已烂醉如泥。
苏阡陌问林微凉目前居住的地址,她嘤嘤呀呀的总是听不清楚,想把她带到自己家里,又觉得不方便,就想将林微凉送到以前住的老房子里,他还留着钥匙。
进门才知道林微凉现在就住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这才相信她真的离婚了。
可苏阡陌想不通过她和亦辰为什么要离婚。依他对亦辰的了解是不会离婚的,除非是林微凉提出的。
可林微凉为什么要离婚。
“林微凉你安分点。”苏阡陌拉下林微凉住着自己的头发的手,思绪被打断。
以前没见林微凉醉过,还不知道她的酒品这么差。
将林微凉连拖带抱的弄到床上,为她盖上薄被,之后,世界好像一下子就静下来了。林微凉倒是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感觉不到尴尬的气氛,只是被晾在一旁的苏阡陌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好。
这样僵滞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苏阡陌也就放松了。这种场景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温馨。
苏阡陌沿着床沿坐下,手肘抵着膝盖俯身看着昏睡中的林微凉。
几年不见,越发成熟妩媚了。以前飘逸的长发烫成了波浪卷,凌乱的披散在枕头上。眉毛修过了,弯弯的如同那晨雾中的远山,满含深情。
涂了睫毛膏的睫毛黝黑挺翘,在灯光下投下灰暗的阴影,仿佛一只蝴蝶停在林微凉的脸庞。
记得林微凉刚刚涂睫毛膏的时候说:“苏阡陌,涂了睫毛膏我就想睡觉。”
他当时只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结果她一本正经的回答:“你想啊,睫毛上涂了睫毛膏就重了,眼皮就往下耷,当然就想睡觉了。而且刚刚开始涂睫毛膏不习惯,眼睛总觉得干涩,从科学角度讲,眼睛干涩了条件反射的会眨眼睛,眨着眨着就想睡觉了呗。”
其实林微凉想说,苏阡陌,涂上睫毛膏了我觉得累。
当一个人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时,自己便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
想到林微凉的谬论,苏阡陌直觉得好笑,习惯性的伸出手揉林微凉的头发,手刚刚伸到额头便停住。
只叹,今非昔比。
林微凉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自打在酒吧苏阡陌到了后,她就绷紧了神经,一杯一杯的酒下肚,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顺便给自己壮壮胆。要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要是苏阡陌不要自己,还可以说出酒后乱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至于让苏阡陌尴尬。
此时苏阡陌盯着林微凉的脸看,感觉像是夏日正午火辣辣的阳光,烫得灼伤人的皮肤。林微凉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心情,肾上素分泌过多,脸红了却被苏阡陌误以为是喝醉了的缘故。
可谓是人心隔肚皮。林微凉想的苏阡陌不明白。苏阡陌想的林微凉也无法察觉。
林微凉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回到苏阡陌身边看起来不那么突兀。可不管用什么方式回到他身边都觉得突兀。
她想直接问苏阡陌还要不要她。可她不敢。没有那勇气。自己在苏阡陌面前可以说是连自尊都已经被自己践踏的一塌糊涂。
最初分手后要死要活,等上两年等来的却是他那句话。还在为生活打拼,爱情只是奢侈品。因为这句话就和亦辰结婚。当时她还有自信认为自己就是苏阡陌的爱情,砸碎了这奢侈品,苏阡陌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的为生活打拼。等到他成功了,林微凉又一意孤行,抛下所有来找他,只是此时林微凉已不敢确定苏阡陌还爱着自己了。
如果有人告诉林微凉,苏阡陌根本就没有爱过她,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林微凉保证,她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