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贺毅山面色沉重的坐在案前,抬眼看着贺天择。
“太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贺天择神色如常。
“儿臣只是想达成父皇的心愿,一统四国!”
“哈哈哈……太子,你真的只是这么想的嘛?”
贺毅山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一统四国,从此,成为天下之王,不再担心边塞之乱。
但是,这从来就是性情平和的贺天择所希望看到的,他自小便不喜争权夺利,无论贺毅山如何教育,他始终都无心于政事。
只是曾几何时,那个雄心壮志的贺毅山老了,却多了一个心狠暴戾的贺天择。
“如若父皇不这般想,儿臣便不会这么做,即便是有自己一点小小的私心,也不过分吧?”
“太子,你要做什么,朕都不会拦你,朕老了,也拦不住你了。只是你万万不能拿整个东临去作赌注,只为了你那一点小小的私心!”
贺毅山说的是什么,贺天择自然最清楚不过。
“以父皇对儿臣的了解,难道认为,儿臣就是这样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国家利益于不顾的人吗?还是父皇真的以为,儿臣会为了静宜公主那般的美人,对西凉,乃至南沧,都做出退让吗?!”
贺天择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以东临现在强盛的国力足以威震四方,想要一统四国完全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成与不成,终究是在于贺天择的目的,到底在不在这一统天下上。
“天择……这件事已经过了七年了,你若是还放在心上,那便怪在父皇身上吧!”
贺天择神色微动,下一刻却轻笑一声。
“父皇莫要说笑了,儿臣为此事已经任性了六年,父皇也为儿臣担心了六年,所以,儿臣的心中,早就已经不怪父皇了。”
“若是如此,那你是真的想,替朕完成年轻时的宏图大志,一统四国吗?”
“父皇的心愿,便是儿臣的心愿。”
贺天择只给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天择……”
“父皇若是没有别的事,儿臣便先行告退了。待集结好沈家的人马,清点完毕之后,儿臣便即刻启程。为我东临的无双公主,讨一个公道!”
贺天择虎躯一震。
“拿这样的理由借口出兵……你倒是想得十分周到。只是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同你里应外合,才促成这样一个出兵的好借口?”
贺天择垂眸,一言不发,半晌后,行礼告退。
贺毅山闭上眼睛,躺在龙椅上,抚摸着扶手上的龙珠。
“罢了,罢了……”
“殿下!”
贺天择刚刚从御书房出来,就见沈嘉年带着侍女候在外面。
“你怎么在这里。”
贺天择语气颇为不耐烦。
“臣妾自然是来等殿下的。近日,沈家送进来一些宫外的稀罕东西,臣妾便想着,赠予殿下,所以,这才来此等候殿下,殿下不会生年儿的气吧?”
贺天择冷笑一声,来这里等他,还不是担心自己又去了别处。
“即使这样,你直接差人送过来便是,又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堵我呢!”
沈嘉年笑脸一僵,略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耳边的碎发。
“臣妾,这也是想见见殿下啊,听闻殿下前天夜里又去了坤宁宫,且昨夜也没来长清殿,所以臣妾……”
“哦?消息还挺灵通的!”
贺天择嗤笑一声。
“所以,你就坐不住了?”
“呃,不是这样的。臣妾昨日里刚刚去看了宁妃妹妹,见她脸色好像不太好,所以想,臣妾这里也有些珍稀补品,想拿过去给宁妃妹妹补补身子。只是宁妃妹妹对臣妾的态度好像不太友善, 所以臣妾想,还是经殿下之手送去,比较好一些!”
贺天择目光凌厉的看向沈嘉年,惊得她手绢差点儿掉在地上。
“殿下……为何要这样看着臣妾……”
“你去找她了?”
“是……臣妾不过是出于关心,对宁妃妹妹没有一丁点的恶意啊!”
“滚开!”
贺天择低喝一声,拂手推开她。
“娘娘……”
幸好秀儿及时反应,扶住了沈嘉年。
“这是什么道理,我好心好意与关子宁求和,怎么到头来,我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了?!”
沈嘉年心中又气又恼。昨日在关子宁那里已经受过了一顿气,现在,想要借关子宁讨好一下贺天择,却没成想他竟是这样的反应。
“娘娘息怒,殿下可能是对娘娘误会颇深,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
“许是宁妃娘娘跟殿下说了什么,让殿下对娘娘的为人产生偏见!”
“哼,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占着坤宁宫不说,还整日里占着殿下!她那日忽然跑到长清殿里坏我好事,本宫还尚未跟她计较,她可到好……”
“娘娘无需气恼,眼下不管太子殿下对娘娘如何,反正沈家是已经站稳了脚跟,只等着殿下能凯旋归来,便能跟着水涨船高,娘娘的地位,必定也会在东宫里独树一帜!”
秀儿分析的头头是道,倒是比翠云要多长了一个心眼儿。
“也是,反正殿下就要南行,讨伐南沧,恐怕又要在军营里呆个一年半载了。到时候,趁着殿下不在,本宫定当好好收拾那关子宁,以解我心头之恨!”
“殿下一走,东宫就是娘娘的天下,而朝堂之上,便是沈家的天下,谅那钱妃也不敢跟娘娘叫板。到时候,宁妃还不是任由您处置的,等殿下回来,随意找个借口,只说宁妃暴病身亡了,殿下也没得办法!”
秀儿笑的一脸阴冷,她心中早已经替关子宁想好了死法儿。
“哈哈,秀儿啊,若是我那可怜的姐姐,身边有你这样的机灵的丫头,恐怕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几天,还要仔细盯着点儿坤宁宫,本宫虽是愿意多便宜她占着殿下几日,可终究是放心不下,总觉得她没那么好对付。”
秀儿也有这样的感觉,她觉得,关子宁这人虽然看起来直爽耿直,头脑简单,可是以她那样的家世背景,甚至不如宫里稍有头脸的宫女,竟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定不是个简单的任人物,能爬到这个位置,怕也是机关算计了吧?
“娘娘放心,秀儿一定会上心的。”
“也不知道我写的这个字,他能不能看懂……”
关子宁咬着笔头,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迹,又对比了一下人家的字……
伤自尊啊伤自尊。
听到灵溪进门的声音,关子宁头也不抬的说道。
“灵溪,你过来看看,我这字你能不能看懂……”
‘灵溪’高大的身躯凑了过来。
“灵溪,你身上怎么这么热,离我远点儿……”
“你这字,我当真是看不懂。”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不用抬头,关子宁都知道这人是谁。
“你怎么进来的!”
关子宁慌慌张张的把自己写给郑云朔的回信捏成一团,攥在了手里。
抬眼一看,贺天择眼睛根本没在看她,而是看向桌上。
关子宁垂眸一看,完了,光顾着收自己的信了,郑云朔的信还摊在桌上呢!
只是关子宁终究不及和贺天择眼疾手快,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封信已经到了贺天择的手中。
“你,你快还给我!那时我的东西!”
“在宫里,竟然还有人给你写信,不妨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有雅兴!”
“不给你看,快给我!你……”
贺天择微微一抬胳膊,就以身高优势获胜,让关子宁跳脚也够不到。
“宁妹亲启。自那日一别,便再无宁妹的消息,云兄心中十分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