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靖辰一走,小玉就进来了。
“哈,被他气好了!”
“这么神奇……那,以后公主要是再病了,小玉就使劲惹公主生气,就不麻烦殿下了,夫妻间吵吵闹闹伤和气!”
“……出去!”
“这条路又变得熟悉了起来,这是又往南沧拐了?”
关子宁记性很好,上次来的时候,她记得这里有一片苞米地。
当时还在想,里面会不会有人在做什么羞羞的事……
咳咳……
“我突然不想往西凉去了。”
“你这简直就是神经病啊,打个仗都这么任性,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差点儿让西凉破国的……”
对于关子宁的质疑,贺天择只轻轻一笑,不做任何解释。
这可有点儿反常,往常这人都是对她用各种吹牛、逼方式举例证明,自己有多么的强大,怎么今天这么沉默。
“对了,我们这么一大波人,隐藏工作肯定做的不好,这样大摇大摆的往人家地盘儿冲,南沧难道不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孤就怕他们不知道的。”
“……真是神经病啊神经病!”
“好了,你一个女人,怎么操心这么多,你只要想着怎么好好的伺候我,知道了吗?”
关子宁冷哼一声,真把老娘当成你后宫那些兢兢业业,为‘生产’不懈努力的妃嫔了?
“要是按照上次的路线,我们很快就到南沧边境了,他们既然知道我们的行踪,能让我们过去嘛?”
“所以,这需要你我亲自查看一番!”
说着,贺天择突然猛地一抽闪电的屁股,闪电一声嘶鸣,策马奔腾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
关子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怀谨,不要跟过来!”
“是,将军。”
贺天择头也不回的说道,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左怀谨答道。
“你疯了,难道你要只身前去,刺探敌营?!”
关子宁心中慌乱,这样难道不是羊入虎口嘛。
“当然不是只身前去。”
“呼……”
关子宁松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这只老狐狸,一定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说罢,你在哪儿埋伏了人?”
“我的意思是,这不还有你嘛……”
“……?!”
关子宁心中一万只草、尼玛呼啸而过。
“所以,你是打算带着我一起去送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昨晚我的表现不够好吗?!”
“……放心,我既然敢去,就一定能保证活着回来。”
关子宁这才稍稍安心。
“这可是你说的……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看一眼吧!”
“不用,这一场战役,是胜是败,我心中早就有数!”
关子宁回身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意气风发,满眼都是斜睨天下的骄傲。
“你笑什么?”
关子宁回身擦了擦口水,并在心里暗暗的表示,绝对不会说自己是在犯花痴。
“我……我笑你,太过自信了,小心骄兵必败!”
“……你是有多希望,我打败仗?”
“哈哈,如果你败了,也就能暂时对南沧死心了吧?”
“我不会败。”
“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种如果。”
“……你这个人,简直没有办法与你沟通!”
小风吹着,小马骑着,晃晃悠悠的,关子宁竟然生出几分困意,随后两人也没再说话,关子宁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他们也行了半天的路,刚好到达南沧的边境之处。
果然,南沧边境有重兵把守,而且从帐篷的数量上看起来,人数还不少,很有可能,南宫靖辰也在这其中。
“喂,咱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去,会不会太显眼?”
“你是说闪电?好,我现在就叫它回去!”
说着,贺天择先是自己翻身下马,随后将关子宁抱了下来,只拍了拍马的屁股,闪电就听话的照着来时的路奔去。
“你,你干什么啊?!闪电,回来,快回来!要走也带我一起走啊……”
敌军就在不远处,关子宁也不敢大声喊。
“行了,我才是他的主人,它不会听你的话的,这一点,你不早就已经验证过了吗?”
关子宁颓败的坐在地上,难道,自己的小命儿这么快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要老是一副丧气样子,就这么不相信我?”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贺天择又气又笑的说道。
“哎呀好了,不想这么多了,随你走吧!”
“嘘,不要说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贺天择一把按住她,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可是,我们这样蹲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儿太猥、琐了?”
贺天择闻言,看了看周身的环境。
他们蹲在平原上的一块凹陷区,掩盖着身体,只露出两双贼溜溜的眼睛,时刻关注着前方的动态。
“是有点儿……不过这不是重点,你觉得累可以躺在这儿再睡一会儿。”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睡得着,前面的人只要一发现我们,那就是万马奔腾啊!”
“万马奔腾?”
贺天择表示不解。
“就是一万匹马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啊!”
“……所以,为了不让我们‘万马奔腾’,你就闭上嘴睡一会儿吧!”
说完,贺天择便不再与她逗贫,专心致志的盯着前面的人看。
不一会儿,关子宁就觉得无聊的不行。
“喂,我们就这么傻盯着,一直到天亮嘛?你该不会,又想等天黑以后,去烧人家的粮草吧?”
贺天择没有理会她,而是怔怔的盯着前方,好像狗看到了肉包子一样。
关子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被吓了一跳。
“那不是静宜公主嘛?!”
要是换了别人,隔得这么远,说不定她这个低度近视眼患者会看不太清,但是叶静宜不一样,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所以她模糊的看到个背影,就能断定是她。
“她怎么也会跟来,难道,和我的用途是一样的?”
“……”
贺天择终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喂,我问你话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怎么知道,这要去问南宫靖辰。”
“对啊,叶静宜在这儿,南宫一定也在这儿!”
贺天择又瞥了她一眼。
“好歹也是故人,要不,进去拜访一下?”
“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嘛。”
关子宁一拍大腿,这么轻松愉悦的环境,还碰到老熟人,差点儿就忘了自己是来跟家打仗争地盘儿得了!
“什么人?”
关子宁这大腿拍得响亮,都把远处的守卫哥哥给惊动了。
叶静宜也回身一看,不禁好奇的跟了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
“稍安勿躁。”
贺天择刚说完这句话,那守卫哥哥就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嘛?”
“我是这附近的居民,今天想带着我这聋哑的婆娘下山看病的,不巧在这里惊动了这位军爷,实在是对不住了……”
关子宁挑眉看着他,这货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南沧话,说的跟当地人一样好。
许是怕她‘开口跪’,所以把她设定一个哑巴了吧……
“真的假的,这附近的百姓,不是都已经遣散了嘛?”
“贺……”
叶静宜跟着那守卫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贺天择,惊奇的长大嘴巴。
“呵呵,你不好好的看你的门,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扰民?!”
叶静宜揪起那人的耳朵,就开始训斥道。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待那守卫走后,叶静宜环视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再注意他们,便从那上面跳了下来。
“静宜公主,又见面了……不,现在要改口叫你南沧太子妃了。”
贺天择对待叶静宜的态度恭恭敬敬,好似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见到了皇家太子妃一般。
“贺天择,你怎么敢来这儿,你怎么敢!”
在她心目中,贺天择永远是处于危险当中的,虽然他小聪明很多,但还是斗不过南宫靖辰那个面冷心冷的人。
这大概就是爱一个最清楚的表现了吧,不管他多强大,你永远都在为他担心着。
“无碍,有你在这儿,我不会出事。”
贺天择只是轻笑一声道。
关子宁一听,这俩人怎么这么像一对苦情鸳鸯,时隔多年后再见到彼此的情景,不行,这哑巴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那啥,静宜公主……啊不对,太子妃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这可是打仗的地方,南宫把你弄到这儿来,也不怕伤着你!”
叶静宜这才看到一旁的关子宁。
“关姑娘,你也来了。”
此时,她还并未看出她与贺天择之间的亲密关系,只以为她是他带来的帮手。
“关姑娘看手相的本事了得,想来,一定是给殿下帮忙的吧?”
“不……”
“先不说这些了,静宜,我问你,南宫靖辰是不是把重兵全部部署在了西凉?”
贺天择打断了关子宁的话,眼睛直直的盯着叶静宜,就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叶静宜撇撇嘴,傲娇的说道。
“这么久没见,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些个东西,而且,你自己都说了,我现在是南沧太子妃,有什么理由帮你一个东临的太子呢……”
“我的时间不多,你也一样,所以,诉衷情的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关子宁心里都快炸毛了,一会儿看看贺天择,一会儿又看看叶静宜,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一般。
“那好吧。”
叶静宜似是被‘诉衷情’这三个字愉悦了,登时便不再与他打趣,正色道。
“他虽然随行都带着我,但是却不让我接近他的营帐,我只进去过一次,还是在他在场的时候,所以,对于他部署兵力之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他会在西凉布下重兵,至于多少人,我还不知道。”
“南沧近两年形势不如从前,这也跟现今的执政者有关。南沧皇帝近来沉迷美、色,国力早就大不如前,兵力也有所退化,若是能确定西凉部署了重兵,那么就可以确认,留在南沧的人,也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些了。”
贺天择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将南沧与西凉各个部分的情况掌握清楚,对于两国之间的兵力也有大致的推测。
“你说的没错,我虽然没有打探到确切的消息,但是我好歹在南沧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也对南沧有所了解,你说的,可以保证十之八九准确。”
“南宫靖辰为何将你带来,却对你防备重重,你有没有想过,他此刻应该是知道,你我之间会有联系。”
这个问题,叶静宜当然也是想过的,而且她也基本上笃定,南宫靖辰带她来,就是为了引出贺天择。
“所以,你现在不宜与我频繁见面,我们还是保持书信联系比较好,所幸这里不是皇宫,书信来往也颇为方便……”
“等等!”
沉默许久的关子宁突然开口。
“静宜公主,你既然身为南沧的太子妃,为何要帮贺天择?”
叶静宜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含情脉脉的看着贺天择,那个眼神,让关子宁几近抓狂。
“对了,白心然……她现在虽然被废,但是没有却没有吃什么苦头,南宫靖辰到底是顾念旧情,或许也是想拿她做个最后的筹码,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贺天择面色一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舍不下她,但是你要顾全大局,若是南宫靖辰拿她来威胁你,我担心……”
“不会的。南宫靖辰与她多年夫妻,不会绝情至此,我了解他。”
叶静宜一怔。
“既然你是这么想,那,我也不便再多说了。你们快走吧,我怕时间久了,他会起疑。”
“好。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叶静宜甜笑一声,那模样,连关子宁看了都有几分愣神,男人见了,还不得酥了骨头?
然而关子宁侧头看了贺天择一眼,只见他神色严肃,并没有‘荡漾’。
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与漂亮的公主含情对视,畅聊了这么久,一眼都没看过她。
待到叶静宜走了之后,贺天择扭头一看,这才发觉有一个怨念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我瞒着你了。”
“你跟她,是不是在皇宫的时候就有书信往来了?怪不得你自信满满的,原来是对着敌方使了个美人计,难懂你就不怕,这美人计是人家反过来对着你使得?!”
贺天择苦笑一声。
“兵不厌诈,这也是智取的一种方式。再者说,南宫靖辰肯带了她来这儿,就足以说明,他对叶静宜并无男女之情。”
“哼,这你怎么知道?照这个说法,你对我也无男女之情咯!”
贺天择被她一噎。
“你看看她看你的眼神,恨不能从眼睛里伸出一只手来,把你扒光掉!”
“怎么被你说的这么瘆人呢……”
贺天择被她一番酸不溜丢的话弄的哭笑不得。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哼,不宜久留,你留的也够久了!闪电不是被你拍走了吗,我们就这么走着回去?”
“是啊,走着多自在!你看这儿的景色多宜人,我们要是能在这里扎个寨子,占山为王,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里,畅游于天地之间,多好啊!”
关子宁环顾四周,这儿景色是不错,空气又好,的确适合生存。
“是啊,我们抛下宫里的一切,管他什么政治纷乱,声名权力,我们统统都不要管,就在这里过我们的小日子,那该多好!”
贺天择闻言脚下一滞,忽的就愣住了。
“怎么了?”
关子宁见他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禁也停下脚步来问道。
“没什么……我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从很久很久以前……”
“哼,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戎马战场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来报复、社会,打遍天下,还说什么向往这样的生活……”
“子宁,人总是有想做的事,和要做的事。想做的事不一定能去做,但是要做的事,是一定要去做的!”
关子宁看着他这略带落寞的神色,突然有一种恍惚感,她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你要做的事。只是我不懂的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贺天择忽然收起一脸的落寞,嬉皮笑脸道。
“当然是跟你一起占山为王,然后生一波男娃女娃,男的,就教他习武打劫,专门劫富济贫,当然了,我们就是那个‘贫’……若是女的呢,就……”
“就将她逼良为女昌,好赚钱给我们花?”
“……”
贺天择脸色一黑。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继续……”
“若是女孩儿,定要好好养着,不叫她受一点委屈,为她找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做夫婿,不叫她变成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这话题真是不能多说,越说越伤感,越说越不切实际,反而越让人哀叹眼前的现实,连带着关子宁都有些隐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