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屋内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门房跑进来了,高声喊道:“老爷回来了!”这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两位姨娘了,纷纷露出喜色来。
方氏心中紧张不已,她来的时候未与他打招呼,可以说是先斩后奏了,云破军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云府,因为与老爷生气便外出打拼了,一直到成年了在京城立业了也再没联系过家里,要不是乡里有亲戚在京城工作,回乡省亲的时候告诉他们,她也不知道原来云破军已经在京城立足了。
虽然她已经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了,可是毕竟不是亲生的,说到底她心里还是虚得很,怕被云破军赶出来。
云破军大步的从屋外进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进了屋,第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眼生的人,不过也大致知道是谁,管家曾经给他写过信,说老家里的姨娘来京城投靠他,还特意写明了是云梧桐把人领进来的。
离家那么久,对那个家的事情他知之甚少,只是知道他爹许多年前死了,还在死前把方氏抬了做平妻,他心里对父亲是怨恨的,毕竟她夺走了属于母亲的地位,因此他一直都没再回去过,更不曾派人打听过家里的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容易动怒的少年了,对这些事也看淡了许多,再加上入朝为官,也更在意自己的名声了,皇上是注重孝道的,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是养育了慧文帝,并提携他坐上了帝位,所慧文帝是很尊重这位太后的,慧文帝三年前去世了,皇上为她守孝了一年,举国同哀,不得办喜事,那一年京城里再也没听闻过靡乐声也没有一户人家娶妻生子这样的喜事发生。
如今这个方氏来京城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这个兵部尚书,如果她没来,他也不会特意把这些人接来云府,既然这个方氏进了云府,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也就这样了吧,不过分一个院子给她和她的儿子们,他也不是很在意了。
“老爷,你回来了。”周姨娘拖着病躯,特意抹过胭脂的脸蛋红润了不少,看见越老越有魅力的丈夫,多日不见的思念得到了宽慰,看着他的时候目光里都是倾慕。
“嗯。”云破军点了点头,看了周姨娘几眼后便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方氏一家,说道:“这几个月我都在外地,家里管家也捎了书信过来,五姨娘既然来了,那便就在府里住下吧。”
五叔云之德听到云破军喊他娘仍旧是旧称,心中不喜,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便开口道:“大哥,爹临死前把娘抬做平妻,也入了云家的族谱了,按理来说,不该称呼为姨娘了吧。”
方氏听到云破军这么喊她的时候,她的脸就僵住了,但是毕竟他现在身份高了,她一个姨娘出身的,怎么也不可能得到大少爷称呼自己为母亲的了,当儿子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便害怕的扯了扯云之德的手臂,看向云破军的时候也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儿子说话太直,云破军不开心了。
云破军只是挑了挑眉,胡子底下的嘴角讽刺的笑了下,只可惜胡子太密了挡住了嘴角的弧度,外人根本看不到罢了。
云之仁见弟弟说话太直了,赶紧替他圆场道:“大哥,这位是五弟,你走了之后我娘才怀了他,因此你没有见过,五弟,不许这么跟大哥说话!”云之德说完也有点后悔,这个大哥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其实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质问他,但是就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能让我喊母亲的,只有一个。”云破军无法让步,便直截了当的拒绝喊方氏母亲,云之仁拉住云之德的手,对云破军说道:“大哥风尘仆仆的回来,还是先去休息吧。”云破军看了这个三弟一眼,他的模样与自己不是很像,更像方氏,而这个五弟却与自己比较相似,都随了父亲的长相,只可惜这个五弟不像三弟这般懂事。
上了主座,云破军拿起备好的茶水抿了一口,喝完便看向自己的姨娘和子女们,略一眼扫过柳姨娘和周姨娘,云破军的眼睛落在三姨娘身上的时间比其他人多了一些,见三姨娘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欢喜神情,他也只是沉了沉脸,并未多说什么,这个三姨娘做了他的人有十多年了吧,一直这般冷冷淡淡的,但是他就是喜欢得紧。
“爹爹,你不在这些日子,女儿好想你呀。”云旧岁虽然不是家里三姐妹里最好看的,但是却是最会说话讨云破军开心的。
云破军对这个三女儿也是极好的,因此听到她这么说,也是开心一笑,说道:“旧岁这些日子有好好学女红吧,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你还说过要给我缝一个荷包的。”云旧岁尴尬一笑,说道:“女儿做了,还有些针脚没处理好,明早再来给爹爹送过来。”
云破军也不是很在意,转而看向在一旁温柔沉静的二女儿,二女儿比较贴心,所以他比较疼爱云裱花。“裱花最近在做些什么?”“回父亲的话,女儿最近在照顾母亲,母亲生病了许久,一直都不见好转,女儿实在担心得很。”
听闻女儿的话,云破军才想起来来信中有提及周姨娘病了,可是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病了这么久吗?
云破军看向周姨娘,问道:“请了大夫来看了吗?”周姨娘被云破军关心到,心中一暖,扬起一抹笑容来,说道:“来看了,只是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都不见好,只有先养着吧。”云破军点头,转而看向梧桐,问道:“梧桐,你是神医无常的徒弟,可有给周姨娘看看?”
梧桐看了一眼周姨娘,周姨娘防备着她,定然不会让她给她看病,现在云破军问她,回答看了万一被戳穿了也是尴尬,要说没有,她就落了个自私的罪名,这个问题棘手得很。
目光从周姨娘和云裱花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收回,看向云破军,说道:“女儿学艺不精,怕医坏了姨娘,就没去给姨娘看病。”云破军收回视线,心中了然,明白女儿还没放下,也懒得追问了。
云破军又问了些府里的情况,见周姨娘还在病着,也就没让柳姨娘把中馈的权力还回去,又跟云之仁说了会话,便将众人遣散回院子了,他刚从宫里回来,也是累得很,把众人遣散了之后便去沐浴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云之德的媳妇扶着方氏,小声说道:“娘,这个将军真威风啊。”长得比自己丈夫要好看多了,自己丈夫那是弱柳扶风,中看不中用,而这个大哥不仅模样长得好,而且身材健壮结实,比起自己丈夫简直好太多了,她都有些羡慕他的那些姨娘们了。
方氏不知道她心里在想这些东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不是我儿子,若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不用处处受限制了,这个家还不是我说了算。”
方氏叹气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都不顶用,大儿子喜欢医术,又是喜欢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怎么跟他说让他去考个科举都不愿意,小儿子被娇养得厉害,什么都不会,只会赌钱,还好在赌钱上面有些天赋,偶尔也能赚一笔,在生活很拮据的时候小儿子的赌术也替他们挣了一点钱,活得不至于那么难看,因此她想要劝他戒掉赌钱的爱好都不好开口了,每次一开口就被他用这件事堵回来,她愁得头发都白了也没办法。
听了方氏的话,她心中也觉得惋惜,如果大伯真的是母亲的儿子,那该多好。
“母亲不用太担心,我看大伯没了娘亲,如果母亲能多关心一下大伯,缓和一下关系,说不定大伯还是向着母亲的。”“谈何容易。”方氏怎么不知道要跟云破军处好关系,现在那个柳姨娘处处轻视她,只是因为她不是云破军的亲娘便可以这般轻视,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母亲,我瞧着大伯比较喜欢二小姐,大小姐虽然是正妻所出,但是却不得宠,而且我还打听到之前这个大小姐被送去了尼姑庵去,后来才回来的。”“这个大孙女一点也不亲近我,二孙女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她跟她娘一样轻视我们一房很久了,如果老爷在世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被欺负成现在这样。”方氏想到死去的老爷,就忍不住落泪,她一个小女人,在这世间立足实在是太难了。
五婶心中也怨得很,为什么自己嫁给了一个如此无能的丈夫,没有对比之前,她还觉得自己的丈夫还挺好的,但是现在有了大伯这个对比,自己丈夫这般没用,她也开始嫌弃了起来。
“唉,算了,咱们现在有瓦遮头也是好的,也就别想那么多了。”方氏心中哪怕想再多,也要先过好现在的日子。“娘说的是。”五婶瞧着方氏不想在谈及这个事情便及时住嘴了。
“对了,老三和老五呢?”方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见了,连忙四下寻找,五婶瞧了一眼后门,说道:“都出去了,三伯肯定是去医馆了,我相公肯定又去京城的赌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