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烛光,忽明忽暗,照的人影摇摇晃晃,有一些微微的模糊。
床上的苏聆溪,已经渐渐的安静下来,面上的神情,也没有先前那般的痛苦。
离苍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吩咐小司道:“你去让店家烧些热水上来,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被褥。”
“是,三爷。”
小司飞快的往外跑去,一刻都不敢多耽搁。
离亦天跌跌撞撞的推开房门:“溪儿怎么样?”
离苍瞳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回答。
苏凌羽转身朝他走了过来:“五爷如何起来了?”
离亦天并不在乎这个问题,只是探头朝床上瞧了一眼:“溪儿如何了?我琵琶说,溪儿伤的不轻。”
“有劳五爷挂心,家妹已经没有任何大碍,只要稍作休息,便能好起来。”
听了他的话,离亦天依旧不放心。直接越过了他,往床边走去。
当看清床上的人的时候,离亦天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这才勉强开了口:“溪儿……为何伤的这般的重?”
离苍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觉心浮气躁,忍不住往前冲了几步,一把揪住离苍瞳的衣服,厉声质问:“你说啊,溪儿为何伤的这般重?”
对于离亦天的这种热情,离苍瞳的心中只觉一阵恼怒。他自然是知道离亦天对溪儿是什么样的情感,这种情感,他怎么能够任由它去滋生、去成长?
“五弟未免也太过担心溪儿了些?我说过,她是我爱慕的人,将来,会是幸睿王妃,会是你的皇嫂。所以,还请你对她放尊重些。”
离亦天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起来,他的拳头,在袖间,握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过了好半晌,他才冷笑一声,答道:“三哥也未免太自信了些?三哥怎么就能确定溪儿一定会成为幸睿王妃?”
“我与溪儿两情相悦,这是众人皆知之事,还用确定吗?五弟,我知道你爱慕溪儿,但是还望你看清事实,不要影响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还待说什么,门外有人轻轻的敲门。
离苍瞳抬头:“何事?”
门外是名胜,他小心翼翼的答道:“三爷,客栈里来了一位红衣女人,说是来寻药儿姑娘。”
离苍瞳轻轻的皱眉,知道这位红衣女人便是桃仙谷谷主,也是给溪儿和北冥下毒之人。她居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还真有一些本事。
虽说是前来寻找药儿,也定是来者不善。
离苍瞳转身往屋外走去,叮嘱屋里的人:“守好溪儿,”
见他脸色已变,离亦天心中颇为大惊,忙问一句:“来人是谁?”
“给溪儿下毒之人,”言简意赅的回答一句,屋内的人齐齐的变了脸色。
阿允已经打开了门,陪着离苍瞳走了出去。
那在大堂里正襟危坐的红衣女人,背对着楼梯口。大堂里面,除了坐在柜台后面的掌柜和坐在桌边打瞌睡的小二以外,空无一人。
离苍瞳微微的皱了眉,现在,他们的人,伤的伤、残的残,也不知道,是否是这个毒女的对手。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有清冽的女声响起:“敢问,我的爱徒药儿,是否在你们这儿?”
“阁下是何人?”
谷主轻笑一声,嘲讽的开口:“你会不知道?瞧你的样子,那位姑娘想要救的另外一个人,想必就是你罢?只是,不知道,你看到那位姑娘的样子,可否还满意?”
手,紧紧的攥紧扶手,离苍瞳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连北冥那般的高手,都着了她的道,自己料定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受伤的溪儿、北冥在此,自己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谷主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来,抬头瞧了他一眼。只见,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虽然被年岁染上了沧桑,却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她眼睛中波光流转,甚是讶异:“原来竟是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却是双腿有疾,真是可惜了。”她的语气,微微的顿了顿:“好了,既然你们已经救了那位姑娘和那位公子,也该将药儿还给我了。”
离苍瞳越发的惊讶,她是如何知道药儿救了他们二人。不过,想来也简单,如若不是为了救人,他抓药儿过来作何?
“阿允,去请药儿姑娘过来。”
阿允小声应允一声,转身飞快的跑掉。
离苍瞳一直都在观察着谷主,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说武艺的话,他想,自己是定不会惧怕的。但是,轮到下毒的话,他定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药儿出现在楼梯口,战战兢兢的看着楼下的红衣女人,脸上是又惊又怕:“师……师父,您……您怎么来了?”
在看到药儿出现以后,谷主的双眸中,蒙上了一层怨恨和愤怒,她冷哼一声:“我是怎么来了?这不是应该问你么?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怎么,你一定要这般的忤逆为师,你才甘心吗?”
药儿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额上淌下几滴冷汗,她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师父,您听我说……那位姑娘实在是可怜,她是无心冒犯师父的,还请师父谅解。”
谷主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抬手指着药儿,好半晌,才愤怒的冒出一句话来:“你这小贱蹄子,和你那个死娘,简直是一模一样。”
药儿被骂的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自打自己记事以来,小时候每次跟师父问起父母的事情,她总是会说,自己是她在谷口捡到的弃婴而已。
而现在,却从师父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端倪来。
师父是认识她的娘的,定是这样的。
“师父……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谷主自知失言,慌忙垂下眸去,细思半晌,这才抬头瞧她:“你定是要救她们么?”
药儿点点头,语气悲戚的开口:“师父立下的规矩,药儿从来不敢违背。一直都秉承着,只救女子,不救男子的规矩。只是,那位姑娘也是女子,师父不但不救不说,还要下毒害她。药儿实在是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这般的想、这般的做?在药儿看来,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值得我们出手相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