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忽然狂怒起来,嘶声大叫着:“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我为何要救他们?还有对感情不忠、破坏他人感情的女子,都统统该死、该死……”
她额上青筋爆出,双目变得赤红。
她往前冲了几步,忽而又放声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她盯着药儿,咬牙切齿的开口:“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养大你。他的种,果然如同他一般,只会背叛我。”
药儿往前探出去一步,脸上惊愕万分,她不解的瞧着楼下那个近乎疯癫的红衣女人。
师父说的那个他,是谁?是娘,还是爹?
她忍住自己的泪水,颤声问:“师父,您认识我的爹娘?”
谷主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那双美目里面,有怨恨、有愤怒、有痛苦、有绝望,在慢慢的涌动。
离苍瞳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知道,那将会是一件极其痛苦的陈年往事。他实在是有一些,不忍再继续听下去。
谷主忽然又颓败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坐到板凳上面。
她眸内的神情,逐渐变得惆怅起来:“我怎么能够不认识呢?药儿,你的爹、你的娘,是死在我的手里的,是我杀了他们。”
药儿只觉得头脑里面一阵晕眩,身体往前倾倒,眼看就要自楼梯上面摔下去。
她的衣袖,却被人给拽住。她回头瞧了一眼,拽住她衣袖的人,是离苍瞳,他正用一种悲戚而怜悯的眼神,瞧着她。
她只觉心中一动,像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在心中开始生根发芽。
她的身子,慢慢的瘫软,坐倒在地上,她悲怆的瞧着楼下那个又哭又笑的红衣女人。
这个女人,养育了她十几年,此刻,却告诉她,她的父母,皆为她所杀。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谷主跳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药儿,眸中有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们都该杀,他们都该死。敢背叛我,他们都该死……”
她越说越激动,那一身的红衣,竟然像是一团燃烧的火苗一般,在楼下不断的来回移动着。
“为什么?”
药儿不可置信的问着,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语气悲戚而无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应该去问你爹,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当年,是我将你那饿的快死的爹捡回去的,也是我求着我们的师父,收了你爹做徒弟。可是,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当他学完了师父所有的东西,他就出了谷,说什么云游四海、说什么济世天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后来,在师父去世以后,我也出谷去找他。我却发现,他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而且那个女人还有了身孕……”
“我一直都爱慕着他,他是知道的,他为何还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他这是背叛、背叛,我要杀了那女人,他不仅帮着那女人不说,还给我下毒,害我毁了容颜。你说,我能够轻易的放过这对狗男女吗?哈哈……在那个女人生产的那天,我偷偷的找上了门,亲手杀那对狗男女。我本想也杀了那个还自己的……可是……”
谷主的神情,变得悲伤了起来:“可是,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不忍下手……我真傻,他的种,能有什么好?最后还不是和他一般的背叛了我。”
她的双眸中,猛然升起杀意来:“既然如此,那我也杀了你,让你们一家三口去地狱团聚。”
红影,猛的闪上楼梯。
药儿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离苍瞳已经拽着她的衣袖,将她往后拖去。
旁边的名胜、明锐,已经拔出了手上的佩剑,拦住了谷主。
只觉双手一麻,明锐、名胜两人低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定睛细看,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是黑乎乎一片,动弹不得。
离苍瞳大惊失色,拨动轮椅上的机关,立即有无数的银针,自轮椅上飞射出去。
谷主毕生的精力,全部用于研习医药和毒药,在武艺方面,自然是要差一些。
在银针射出的瞬间,离苍瞳袖间的破城锥也跟着出手。
谷主虽然躲过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银针,已然是大汗淋漓、力不从心,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躲过破城锥的攻击。
她的左臂,瞬间被破城锥击中。
空气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谷主大惊失色,待要放出指尖的毒,另外一拨银针再次射出,射中她全身上下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坐在地上的药儿,毕竟是于心不忍,惊呼出声:“师父……公子,请您手下留情,放过我师父……”
破城锥收回,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药儿扑了上去,扶住谷主,痛呼一声:“师父,您怎么样?”
谷主咬牙切齿的道:“不用你假惺惺的模样,我即便是死,也不需要你救我。我告诉你,当初,我是将所有的毒药,都用在你娘的身上。你知道吗?她足足的痛叫了三个月,才死去。药儿,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经常罚你的事情吗?那都是因为,我每每想起你的爹娘,便对你的怨恨多一分。看着你痛苦,我就开心。”
药儿说不出话来,她深深的埋着头,自顾自的帮着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离苍瞳瞧了明锐名胜一眼,问:“你们如何?”
两人看了自己乌黑的手臂一眼,眸内虽然有淡淡的惊惧,但是依旧平静的回答:“三爷放心,我们无妨。”
离苍瞳瞧向前方:“药儿姑娘,还烦请你为他们两人解毒。”
为谷主处理好伤口的药儿,转身检查着明锐两人的手:“公子放心,他们两人,只是中了普通的毒而已,并无大碍。”
她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来,塞到两人手中。
离苍瞳放心下来,转身往苏聆溪房间的方向走去:“把她押下去,好生的看守。”
“是,三爷。”
第二日,苏聆溪身上的伤口,已经是慢慢的好了一些,众人的心中,皆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北冥的气色,也恢复了许多,能够下床走动。
他能够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去看望苏聆溪。
房门被推开,离苍瞳回头瞧了一眼,惊讶的问道:“你如何起来了?”
北冥施施然的走过去:“我如何不能起来?不过,那件事情,谢了。”
他瞧见,离苍瞳的脸色,依旧是一片苍白,比起自己这个受伤的人,仿佛还要更加的严重一些。那倒也是,给他过了血不说,还不眠不休的照顾着溪儿,想要好起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离苍瞳低笑一声,他当然知道那件事情,指的是何事。想必,名胜已经将自己为他推宫过血的事情,告诉了他。
“无妨,我们是兄弟。”
北冥朝那半坐在床上,由小司伺候着喝粥的苏聆溪看去:“溪儿,你如何了?”
苏聆溪轻笑着,甜甜的唤了一声:“师父放心,我无妨。等吃了几日的药,便会痊愈。倒是你,前前后后,受了那么多的伤,应该好好的休息的,不要随便到处乱跑。”
北冥干笑一声:“是,都听你的,还不成吗?我这不,躺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的恢复,也是有帮助的。”
屋外,响起了宋语荷尖锐的声音:“五爷,这一大早的,您不好好歇着,来瞧苏聆溪做什么?她有那么多人伺候着,不差您一个人。您还是好生的养好了身子,才是大事。”
却是没有离亦天的声音,下一刻,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溪儿醒了没?”
屋里没人搭话,离亦天已经推开门进来。
他径直往床边走:“溪儿,今日如何?”
苏聆溪缓缓摇头:“无妨,”便没有其他的话。
跟在后面进来的宋语荷冷笑一声,语气鄙夷而不屑的开口:“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她,她自然是无妨。瞧这架势,简直是比九小姐的架子还要大。”
离苍瞳拧了眉,沉着脸色:“滚出去,”
此言一出,离亦天和宋语荷齐齐愣住,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谁。
宋语荷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句:“三……三爷?”
离苍瞳抬眸,目光冷漠的看向宋语荷:“滚出去,”
现在确定了,他指的人,就是宋语荷。
宋语荷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她咬了咬唇,缓缓的低下头去:“是,三爷。”
她迅速转身,往外走去,不敢再多耽搁一刻。
宋语荷离开以后,离苍瞳的目光看向离亦天:“五弟若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就回去歇着罢。早些养好了身子,就早些出发。”
离亦天的嘴角,微微的抽动,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是,三哥。”
他转身出去,也没有再多做停留。
瞧着他们的样子,苏聆溪是打心眼儿里开心,只差拍手叫好。
她的苍瞳,无论好似前世今生,对她的宠爱,始终如一。不管是何人欺负了她去,他都会替她讨回公道来。
那宋语荷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自己,次数多了,她也是不厌其烦。如果不是考虑到宋家在朝中的势力,她自己也只怕是早就让宋语荷从自己的世界里面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