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话不投机半句多,衣服破时宾客少。
我以为这种老祖宗口口相传留下来的话,便是很好地讲述了眼前我所经历的情况。因为之前帮七师兄止血,我撕了自己的外衫,又经过这林子里摸爬滚打了一遭,现下里的情况便是比野人好不了多少。
如此,我又和那扫帚星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自然也不想开口多费唇舌。在我因为被狼群吓得脚软跌倒之后,想到了彼时四方阁上的胖厨娘在面对缺斤短两的菜农时那个坐地撒泼的架势遂决定挪用过来,对抗这不公平的命运。
于是,我嘴一瘪,“嗷”的一声嚎上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不过是脚软都不许了吗?便是我师父和爹爹都不曾这样说过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还要被人如此冤枉折辱……”
可不曾想过,我这头嚎了没几句,起码还没把胖厨娘那些话都学全了林子里头居然还有不知道是哪条摸不着头脑的野狼也跟着我仰天狼嚎。
自然,它嚎起来那阵仗便是整个森林都会跟着抖三抖的。
毕竟深林之内,凄厉的狼嚎声回荡,平添了几许可怖的插翅难逃的隐形威胁。
这一来一回的,南宫慕合竟然也露出了几许惊慌的动作,冲着我吼了句,“闭嘴。”
就算他不喊这声我也自当不敢再哭了,捂了嘴巴一径摇头。我是正经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刚一哭,还没进入二闹的地步来就惹出来了这么档子祸事,想来狼是不可能与我这种两脚兽有什么感同身受的交心想法的。这个情况只能证明了一桩事,狼群是在进行自己的沟通。
毕竟我自小也是农家成长的,属于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甚至喂过猪的那种人。
就算没有经过山林里捕猎也听有经验的猎户知道,狼的狡黠和群体间的那种智慧。它们是群居动物,有专门的头领,彼此群体间等级森严。而且,极为遵从头狼的领导。
那条狼的嚎叫之后,林中四处也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各种回应。我心下一凛,听着密林间枝叶摇曳踏步的动静吓得忙不迭自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就往南宫慕合身后缩。倒也不是我看不上徐浒,因为我是打心眼里认定他那就是个弱鸡。便是腿脚功夫还赶不上我这只三脚猫,再有他还要拨冗七师兄,我当然不能再去当拖累。
南宫慕合这么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人是不会放过嘲讽我的任何机会的,见我的行径之后,凉凉地道了句,“这会倒是不怕我折辱你了?”
“江湖儿女,自当不拘小节。此时大难当头,必要团结一致对外才是正道。”
听了我的回答,南宫慕合冷笑,“说的好,你四方阁花夏染才是正经正道人士,而我月华门的只能是魔教妖人,谈何团结呢?”
“南宫门主这话错了。正魔之类的江湖旧怨毕竟是老一辈的过往,我们作为小辈自当不该如此耿直守旧,便是要其利断金才是。”我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怕死,一边还要面不改色的恭维,其实是很违心的一桩事。
南宫慕合禁不住笑出声来,“花夏染,你还正经是能屈能伸的人才。”
“南宫门主过奖了。”
南宫慕合挪开了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边我耳尖的听到七师兄与徐浒道:“她就是这样的人,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这头本就因为要睁眼说瞎话有些不开心,听了这话就扭过去道:“我才不是狗。”
南宫幕后这时候也横插一杆子道:“你当然不能是狗,不然我怎么办。”
听了这话,我突然会意过来,我这若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话,那这扫帚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好物了。
“那我还是当狗好了。” 双手击掌,我不惜自伤八百,就为了那简单的口舌之快。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看到了南宫慕合露出了少见的想要发脾气却又有些无奈的尴尬神色。我觉得,为了这一幕,之前的那些委屈都完全值当了。
不过,这头我总算不是单方面被欺压扳回半城,可终究这样简单的口舌之争并不能当嘴炮御敌,狼群没有散开的意思,将我们团团围住,却也没有立刻进攻的意思。
便是看起来也是在等候时机,显然头狼很有智慧,它能感觉到南宫慕合的危险。
这个当下就算爬树也是行不通的,因为狼也是会爬树的。
恐怕,只有插翅飞出去才有可能安然无恙了。
只可惜,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人狼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在头狼的一声嚎叫之后,狼群正式开始了攻击。领头的一只灰狼从斜后方的灌木丛里先冲了出来,要袭击七师兄。徐浒一把银针撒出去,狼哀嚎着退了回去。
我弯了腰,将刚才被我失手扔下的那根木棍子拾了起来。握在手里,刚好另一只灰狼扑将过来,我手起棍落。
灰狼沉重的身躯砸落在地上,呜咽着嘶鸣。
面对这种有可能威胁我生命的动物我全然没有什么妇人之仁,之后,举起了棍子想要补刀一口气砸死这条狼。可是堪堪抡圆了臂膀正在预备下落棍子之际,没有料到原本站在我跟前的南宫慕合突然会转身一把揽了我的腰。一个回旋之后,我没来得及止住下落的趋势的那棍子就这么砸到了他的脑门上。
悲戚的狼鸣和人类的闷哼同时响起,我心下暗叫了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