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的月色下,我手下抓了个皇城司的小兵,看着他凶戾的眼睛,终于一剑往他咽喉处割下。温热的血液溅落到了我的眼底,我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满手的湿热血腥,下一瞬却忽然觉得被割喉的人是我自己。
一时间我只觉得呼吸迟滞,捂着咽喉处睁大了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我是被大富腥臭的口气熏醒的,梦里的异味都是这只狼犬张嘴呼出的臭气。睁了眼,看着那景象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怪道我会梦到被割喉的噩梦,因为它竟是整只犬团了尾巴坐在我胸口,那蓬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堪堪压在了我的喉咙处。
所以,我在那个梦里觉得呼吸迟滞。而满手黏腻湿热则是大富的口水,它舔了我满手满脸。回神之际我愤然坐起来,将大富从上半身推了下去。
哪里不好睡,你竟是睡到我身上来了?!
结果我才推开了这只看上去体型不大却格外沉重仿似石块压在身上的狼犬,就听到旁侧有人唤我了,“染丫头,你醒了?”
我循声回头,入目的是七师兄略有些惊喜的那张脸。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下里自己还在即墨城外的密林里头。昨夜,皇城司的人寻到了我们,双方发生了一场恶战。
除却大富之外,七师兄和徐浒这会望着我脸色都有些关切张惶的样子,就仿似我是个妖怪一般。
“你们怎么了?”捏了捏身上盖着的那张熊皮,我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地半坐起来。
此时依旧是夜间,我面前点着篝火,熊熊燃烧之下不单补充了弯月之际的晦暗照明,亦能为人在这寒夜密林中带来几许暖意。不过明灭的火焰映在我眼底,却仿佛扑腾的恶兽,等着随时扑腾出来吞噬一切。
话说回来,我记得之前是有皇城司的追兵的,可是,这场大战究竟是如何结束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而我,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身上盖着熊皮,旁侧蹲着大富。七师兄和徐浒也都在这火堆边守着我,但是——似乎还是少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回转的思绪在我下意识四顾一圈后有了逐渐清明的状态,“皇城司的人,怎么样了?我们把他打破了吗,还是又有追兵了?还有……扫帚星呢?”
虽然那个人并不是常常会在我们身边,但是在刚刚恶战之后他的缺席总是显得有些扎眼。
“染丫头,你……不记得了?”
七师兄率先开了口,神色便是由有些迟滞意外之态。
“哎,我应当记得什么?”我很茫然,不过心下突突的急跳,就像眼前飘忽的篝火般,带着种未知却又是笃定的恐惧。
“不,没什么,你只是昏倒了。”这时候徐浒突然挤过了我七师兄,凑到我身边,顺势开始为我切脉。我的视线在他二人脸上缓缓梭巡过,张了口再度确认,“扫帚星呢?我的意思是,南宫慕合呢?”
“不记得便不记得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七师兄接了这么句话,神色却是有些阴郁。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境里的画面,飞溅的血色下,那个仿似索命恶鬼一般的男人。他的九节鞭上,滴落的液体,破空了虚茫梦境里的平和。
“是不是他出事了?”我满眼急切看向面前两个人。
我全然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会想不起来昨夜的最后情况,但是从七师兄和徐浒的话语来看,我应当是意外昏迷了。
可是我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导致这两人现下里这样的表情。
另外,南宫慕合那个扫帚星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去了哪里;昨晚的最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