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丞谨来到医院的时候,秦伯也在医院里。
两个人在修芳洲的病房里相遇,秦伯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下午那个非要和他见一面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不急,修丞谨也有耐心。
修丞谨封锁了苏绽回来的消息。
秦伯现在仍然以为只有苏未晞在他这里。
他心急如焚,却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当着修芳洲的面。
修芳洲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鸡汤也只是喝了半碗,喝完了问道:“谁熬的?”
“保姆。”
修丞谨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修芳洲有所怀疑,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跟他较真,看着他将饭碗放回去,对他说道:“你坐那,我有事跟你说。”
修丞谨依言坐下。
“那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修丞谨挑眉表示疑惑:“哪个孩子?”
秦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今天早上抱走的那个孩子。”
“还行吧,小孩子,烦人的很。”修丞谨不动声色,摆出不耐烦的架势来,微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内心。
“那孩子你养在身边吧。”
“啊?”
“老爷?”
修方舟摇摇手,示意两个人都不要说话。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第四辈人,你大哥你二哥不提也罢,至于你,我更是心里清楚,我知道你短时间内室绝对不会结婚的。”
“我已经结婚了。”
“那两张结婚证,我不承认。”
修芳洲有些激动,开始咳了起来,修丞谨无奈的站起身去给他倒水,每次一聊到这件事,都是这样。
修芳洲咳了好半天,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喝了两口水,才有所缓解。
修丞谨扶着他躺下。
“你好好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说。”
干枯的手抓河蟹住他的衣服袖子:“我要现在说,阿谨,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也不要再和我倔。”
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和请求。
修丞谨只觉得比他更无奈:“您说。”
“你把那孩子养在身边,户口落在你那里,让他改姓修,叫你爸爸,你好好教导他长大,让他进修氏做事,你好好照顾秦伯,养他老。”
秦伯心里五味杂陈,叫了一声老爷,他想提醒他,那是苏绽的孩子,不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生生的把孩子从苏绽的身边夺走,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苏绽会拼命的。
“你别说话,老秦,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秦伯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气势矮了下来。
修丞谨将他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笑着对修芳洲说道:“我拒绝。”
“为什么?”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养他,别来那么老一套,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生,这样无缘无故的收养一个孩子,让别人怎么看我修丞谨?”
“你倒是生啊,你今年都三十了,你连个女人的边你都不肯沾,你拿什么生?”
“没遇到那个配给我生孩子的人,我为什么要生?”
“没人配得上你,你当你是谁,苏绽配吗?是不是就苏绽才配?”
他说着话又咳嗽起来,修丞谨和秦伯只能静等着他这一波咳嗽缓过来再说话。
“这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还是压压心火,可别再激动了。”
修丞谨的不高兴摆在脸上,没有谁能受得了一提起自己心爱的人,爷爷就这个样子,苏绽和他有没有深仇大恨,当初他和苏绽接触,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就连当初他私下软禁苏绽,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现在就因为当初的那桩新闻,就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在一起。
修丞谨不能理解爷爷的固执,又说服不了他,要是换做以前爷爷身体硬朗的时候,他一定抗争到底,可是现在,真是投鼠忌器。
他哪敢跟他叫板。
修芳洲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转瞬间想起自己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还是要抓着苏未晞的事情说。
只是说了半天,修丞谨都只是有一句话,他不可能把别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
修芳洲又不好说出实情,他心中有数,一旦修丞谨知道了那孩子是苏绽的,他一定会将苏绽接回来。
秦伯在两个人中间,犹如抹了牙膏的夹心饼干,心里全都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爷爷,你不觉得你现在更多的其实是在赌气么?你只是争一口气,不想承认你是错的,我和苏绽在一起,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是说不提这个名字了,你怎么还说?”
杯子扔出去,水洒了一地,修丞谨不紧不慢的躲开,今天的谈话再一次在两个人的互不妥协中结束。
“您也好好想想,想要我收养那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您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爷爷,我是您一手教出来的,我的脾气秉性,您是最了解不过的,您不要想着把我当成一个木偶来对待。”
修芳洲怒不可遏,将他赶走了。
修丞谨非常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因为我的固执与坚持,不能让您如愿。”
这句话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修芳洲的心里一紧。
修丞谨离开,修芳洲陷入了沉默之中。
秦伯有些担心,他看着秦伯,恍惚道:“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老爷,阿谨说的没错,他是您一手教出来的,他这么固执,不还是像您吗?”
“像我,怎么会像我,我可没有像他这样,将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
“夫人都已经离开多少年了,您不是也一直没有再找么?”
修芳洲哽住了,随后道:“那也不是因为儿女情长,只是因为不需要了。”
孩子都大了,他那么大的年纪,怎么可能当着儿子孙子的面领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
他是真的不觉得有需要,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哪里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话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妻子了,最近一次想起她是什么时候,他有点记不起来了啊。
“老爷,您这个人,还真是绝情啊!”
秦伯幽幽叹息。
绝情就绝情吧,那种东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像阿谨那样把他看得太重,有必要吗?
他抓着秦伯的手,说道:“别去把孩子领回来,他们父子天性,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有感情了,到时候阿谨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说不定还会主动想要收养孩子。”
秦伯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就转变的这么快,不过还是很诧异的问道:“那阿绽呢?她还在等着孩子回去。”
“补偿,补偿,没有什么东西是修家给不起的,想当初打发阿澜的母亲那样,打发她走,不行就送她去国外,让她不要再回来,她也不想看着她的父母过得不好吧。”
是陈述,不是疑问,不是征求,修芳洲说这个话的时候是理所当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