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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伤心地

作者:Ete.|发布时间:2022-03-14 11:41|字数:3654

  没了昔日厨娘的东厢,燕子随便煮了点厨房仅剩的面条,姐妹两人在东厢吃着面说这话。

  “姐姐,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叶予怀抬头,没想到她这颗心倒是越来越剔透了,直到她跟赵子迟所说后日早上再回王府不过随口跟他说说的,她根本没打算留在古云城,去哪儿都好,只要不是继续留在这古云城,哪儿都一样,叶府已经散了,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而王府?难道要她回去跟萧筱然姐妹相称?那还不如杀了她来的实际!

  见叶予怀不说话,燕子却也不以为然,口中塞了口面条,嘴里嘟囔着:

  “不管去哪里,燕子都跟着你,所以别想把我甩开,我知道你迟早要走,王府那地方,要是我也不回去了,如果是以前可能还会劝劝姐姐,但是现在,那萧筱然都这副嘴脸,咱们惹不起还是走了吧。”

  叶予怀点了点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回王府,而是爹爹过世之后突然觉得什么都是空的,他一世英名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死在了法场,她原本想报复萧筱然,就算一年两年不行,将来十年二十年总能将她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一切都挖回来,可是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都不过因为爹爹让赵子迟替璃歌报仇,都不过因为赵子迟一心想实现自己的野心。

  如果她真的回了王府,千方百斗倒萧筱然,那跟现在的赵子迟又有什么两样,她不想在要爹爹这样的悲剧,不想再见到叶府这样的灾难发生,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人生在世,许多事值得她去做,却惟独这一件,她不想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

  “知道了,会带你走的,不然昨天就让王爷把你送回王府了。”

  燕子知道她不过随口说说,吐了吐舌头不再跟她争执,自从叶士衡过世以后,气氛难得的轻松。

  晚餐过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叶予怀走过每一个房间,她想带走的东西很多,马车已经准备好,可是收拾来收拾去却不知道该带什么,那一屋子医书是她最最舍不得的东西,可她们要走又不能带走那么多东西,只能忍痛只带走了爹爹身前最爱的基本,跟他常用的笔墨纸砚。

  那紫竹笔杆上似乎还留着他前阵子写字时留下的温度,可是谁都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叶予怀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好,又去了药房。

  多数能用的药物都已经全部分给了府里的下人,剩下的都是带不走,或者不值钱的,他又将爹爹平日用的药箱带在了身边,其他东西都在皇宫,但多数他曾经用过的工具叶予怀都不舍得放在这里积灰尘,就是带不走也得全部带走。

  以前并不觉得叶府大,尤其她小时候,跟赵子迟两个人总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胡作非为,那时候觉得这叶府怎么这么小,这么小,一天都不用就全部跑遍了,连玩儿个捉迷藏都找不到藏的地方,可是今日一圈逛下来,已然深更半夜,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叶府很大,大得她一个人在里面走连人影都见不到,只觉得毛骨悚然。

  等她回到东厢的时候,燕子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完了,生活必需品能带的都带走了,在这地方生活了二十年,想把所有生活痕迹都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选择性带走一些重要的东西。

  “燕子,你先睡了吧,我去将娘亲的灵位请了。”

  燕子点点头,也不勉强她,她知道这一夜叶予怀是无论如何都说不着的。

  银铃的排位在东厢放着,那旁边是昨日才刚做好的爹爹的灵位,人死了到底还有什么呢,想必什么都没了,譬如爹爹,因为身上背着弑君的罪名,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管家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哭得伤心欲绝,可是她知道,其实人死了,什么都是假的,就连眼前这两块灵位,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死了再珍惜也都是空的,他们又不会因此而回来。

  “爹,娘,就算不是身前想要的方式,可我们最终还是一家团聚了,怀儿很矛盾,如果当时听爹爹的话,在药圣谷没有回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可是世事难料,我还是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事发生。娘亲,爹爹说他只不过是跟你团聚了而已,不知道这时候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你了,如果是的话,是否能够给怀儿一点提示,我明天就要走了,这古云城再也没有怀念的东西,即使是王府,那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爹爹死去的时候已经散了,没有了,可是我该去哪儿呢?药圣谷吗?还是宣城?”

  最后一次点了香,恭敬得下跪,磕头,上香。

  “娘,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等了爹爹那么多年,最后还是先他一步离开,觉得对你不公平,在我知道爹爹跟璃歌的事情之后,很长时间我都在心里为你打抱不平,可是我现在明白了,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为他等很久的,只要他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对于赵子迟,我不想等了,我已经等累了,他总是让我失望,他的野心,他的报复,他的娘亲,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知道了,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燕子一起安顿一个家,然后我们可以快快乐乐隐居,而不是在那个吃人的高墙内想着如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其实这她早就该想明白了,只是她一直逃避着,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她跟赵子迟之间,也就这样画下句号吧,她已经不想再跟萧筱然纠缠下去了,也不想再跟赵子迟争论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对她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我决定了,回药圣谷,跟师父一起,他老人家在药圣谷孤苦无依,等我跟燕子去了,好歹也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再者,爹爹的事情他或许已经知道了,看到爹爹跟娘亲的灵位,他或许也会感到欣慰一些吧。”

  叶予怀又在灵前跪了许久,直至天快亮了,才终于将两块灵位在包裹中收拾妥当,转身回了房间,而燕子早就已经醒了,两人相顾无言,开始将收拾妥当的东西都搬进早就在院子里等候的马车,马儿焦躁得踢着腿,叶予怀安抚它两句,开始准备出发了。

  这是她第二次离开古云城,上一次走的时候是去药圣谷,当时其实不想走,却不得不走,她自问没有那个肚量看赵子迟在古云城成婚,开始最后她还是回来了,但是这一次,她想,她这辈子都可能不回来了,即使不在药圣谷,即使去了其他地方,她都不想再回古云城了,没了爹娘,没了叶府的古云城,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座空城,没有任何意义。

  这天,是除夕。

  叶府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锣鼓喧天,有的是寂静仿佛坟墓的死寂,叶予怀跟燕子将所有东西都放进马车,手中是叶府的钥匙,整整一串,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想带走,又想起将来这叶府也不知=会变成怎样,于是临走前又将它全数丢在了荷花池里,当年她想从这里穿越回现代,可是差点死在池子里,自己却美誉回去,反而大病了一场。

  她最后忘了一眼东厢,东厢的桃花林,那是娘亲最喜欢的林子,他们总是在春天一起晒太阳,那时候娘亲身体还好,她也喜欢在林子里走走,看看,还有那一方小池子,虽然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可是她依旧很喜欢。

  马儿烦躁得继续踢着腿,燕子在马车上坐着,她出生在宣城外的村里,从小就会骑马,驾马车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走过东厢,是娘亲年轻时候最喜欢的花园,那里的某个角落里有着一小片自己生长出来的雏菊,秋天百花凋零的时候,它们却总能绽开迷人的颜色,还有书房,那是叶予怀最害怕的地方,临走之前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有许多许多地方。

  “燕子,我们走吧。”

  燕子点了点头,手中鞭子轻轻扬起,马车便一路出了叶府,将那一片承载了无数欢声笑语的房子全部抛在了身后,叶予怀趴在窗口看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在远方的视线尽头,心中说不出的心酸滋味,可又同时松了口气。

  马车载着两人出了西城门,所有人都忙着过年,她在想,赵子迟会不会突然想到她是在欺骗他而突然杀回叶府呢,可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缺了,那也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没有半个人影,他又能从一堆废墟中找到什么呢!

  “姐姐,我们去哪儿?”

  燕子高声问着,出了古云城之后,天气仿佛一下子变好了,连空气都仿佛比古云城中的清新不少,叶予怀贪婪得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不管曾经如何,她终于踏上了自由的道路,她才二十岁,一切都还来得及重头开始,等将来尘埃落定再回过头来看,她或许会觉得这一生过得太过精彩而忍不住为自己鼓掌,可是现在,她想,还是回药圣谷给师父报个信吧。

  “回宣城,去药圣谷,就算不住那里,我也想将爹娘的灵位放在药圣谷,那里有师父,他们是师兄弟,想必爹爹也乐意生活在那个世外桃源。”

  她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回药圣谷,等过了冬天,再跟燕子浪迹天涯,这是很久以前就跟燕子讲好的事情。

  “好啊!”

  燕子一扬长鞭,调转马头,朝北方药圣谷方向狂奔而去。

  而另一边,刚洗清了身上污点的赵子迟,正在他父王赵中的宫外急得团团转,尽管他们再三防范,结果还是让萧皇后钻了空子,在他与叶士衡被抓之前,他们已经找出到底是什么让父王缠绵病榻,那是一种慢性药物,据父亲所说,长期服用这种慢性毒药便会造成昏迷不醒的假象,其实他就算想醒也醒不过来,萧皇后在他身边已经给他吃了不少这个药,他们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那或许是他在宣城时候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歹毒,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想让太子坐上帝位,可到了现在才明白,她的意图可不是只有这么点,到时候太子登基,恐怕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傀儡罢了。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皇帝宫中,那里面十几个太医正在为他会诊,除夕,本来是所有人欢声笑语庆祝新年的日子,可是皇宫里却一片愁云惨淡,一早,皇帝赵中的病情突然恶化,不禁昏迷不醒,他甚至还开始口吐白沫,等赵子迟赶到的时候他父王已经翻白眼了,太医们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有效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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