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眼睛一亮,赶紧捡起来,掂了掂,很重,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株金锭子,顿时眼冒金星。“没想到还是个富小姐呢,出手可真阔绰。”
两人收好钱袋,却又看向荣华,贪婪地看着她。搓搓手,撸起袖子又走过来。
荣华见势不妙,这两个人贪得无厌,给了他们钱,还想劫色,可恶。
荣华一步步后退,歹徒一步步逼近。荣华拎起手中的木制的精致食盒狠狠抡过去一扔,扔完赶紧撒腿就跑。
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被食盒砸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更加迅速追上来。冬天衣裳穿得多,跑起来就很慢,而且容易累。
果然才穿过一条街,便累得气喘吁吁。那两个歹徒很快追上来,一前一后拦住荣华,咧嘴笑着逼近。
荣华急得掌心出了汗,慌张得脑子一片空白。刚好站在河边,荣华往河里看了一眼,心想就算是死,也不能被这两个登徒子给玷污了.
于是她后退到河边,身子很快抵在一颗杨柳上,已经没有退路。荣华紧紧握着拳,绕过柳树转身就要起跳,却突然听见有人一声大喊:“把那两个歹徒给本官抓起来。”
这声音何其熟悉,又觉得何其不可能,苏玉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回去了吗?他不是说她是公主,没有人敢动吗?他竟然在这里?
荣华一颗激动的心狂跳,一转头果然看见那道修长的身影。他身后两个带刀的男子霍然冲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歹人给擒住,问苏玉辰:“大人,怎么处置?”
苏玉辰吩咐一声:“交到京兆府尹去。”
徐步朝荣华走过来:“公主受惊了,可还好么?”
荣华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
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猛然扑进苏玉辰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吓死我了,我差点就要跳进河里去了,呜呜呜呜……”
这不是借故占便宜,荣华的确是吓得魂不附体了,试想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情,有哪个不会害怕。
苏玉辰愣了一下,然后笔直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安慰也不推开荣华,就这样站着任由荣华抱着哭泣。
许久,许久
荣华现在已经稳过神来,但是出于私心,现在才是出于想占便宜的心思,抱着心上人不愿意松开,抽抽搭搭的,不想哭了也愣是假装哭泣。
苏玉辰的胸膛很宽阔,很坚实,也很温暖,让荣华留恋不舍,但是终究要分开。头顶传来苏玉辰淡淡的声音:“公主哭够了的话,微臣送您回府去罢!”
荣华真的是很受伤,刚还觉得这个人很好,立刻就被他扎了心。什么叫做哭够了?他都不会安慰一下人吗?
“不必劳烦苏大人,本宫自己就能走,大人还是回去罢!”荣华立刻放开苏玉辰,突然很有骨气地赌起气来,转身便走去。
苏玉辰根本不把荣华的赌气放在心里。兀自在后面静静跟着,也并不靠近前去,两人一前一后,终于到了公主府。
府门大敞开,良辰和美景以及管家等人已经焦急地等候多时。见荣华平安归来,终于放下了心。良辰赶紧过来:“公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管家准备派人出去寻您了呢。”
“我没事,只是走路慢了些。”荣华笑道,刚才的事情太过惊悚,她并不打算告诉她们,免得她们担心过头,下一次就不肯让她一个人出去了。
早知道跟苏玉辰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如果身边多了两个丫鬟再多一些侍卫,那就彻底失去那少有的机会了。
这时,大家看见了后面跟过来的苏玉辰,登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美景赶紧过去施礼:“原来是苏大人亲自护送咱们公主回来的啊,真是多谢大人了。”
苏玉辰点点头,继而向荣华告别:“既然公主已经安然到家,那微臣就告退了!”荣华看着他转身离去,想喊住他,但是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出口。
经过这一夜,荣华对苏玉辰更加喜欢了,整天都跟在他的身后,他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哪怕是休沐之日,她也厚着脸皮跟到状元府去。总之是甩也甩不掉。这却令苏玉辰更加不待见她了。
自从那日荣华大闹刑部,不出两天,荣华公主心仪于新科状元苏玉辰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京城。不到一个月,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了江南,谢家谢秀媛的耳朵里。
谢秀媛对苏玉辰情深义重,从小达到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嫁给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伤心,她听说荣华公主狠是仰慕苏玉辰,但是苏玉辰不待见荣华,她心里知道,苏玉辰那是顾念着她呢。
然而,站在苏玉辰的角度来看,荣华公主可以对苏玉辰的仕途有很大的帮助,而她,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还生来体弱多病,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谢秀媛想了很久,终于心里酿出了一个决定。她写了一封信给苏玉辰,信里的内容是要跟他解除婚约。
苏玉辰看了信之后急得不得了,赶紧修书一封,让谢秀媛不要多想,他很快就会回去娶她。
然而,天意弄人,他的信还没有寄回江南,另一封自江南而来信却先来了状元府。
谢秀媛病死了。
收到信的时候,荣华刚好也在,她亲眼看见苏玉辰将信揉进掌心,落下两行清泪。那一刻荣华的心头一紧,似乎明白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此后,苏玉辰告病还乡,一走走了一个多月。
荣华派人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是苏玉辰的未婚妻过世了。听到这个消息,荣华的内心是欢喜的,而且是无比的欢喜,虽然这样的心态很不好,但是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情敌不在了,她很开心。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谢秀媛的死,不是她幸福的开始,而是她不幸的开始。
苏玉辰请了假,快马加鞭赶回江南谢家,赶到时,谢秀媛已经下葬三天。
苏玉辰跪在谢秀媛的墓前,泣不成声,他后悔不已,自己应该早一点,早一点回来娶她的,这样她就不会想不开,就不会忧郁病死了。
谢秀媛的母亲指着苏玉辰,骂他没有良心,说谢秀媛一心一意等着他回来提亲,而他却在做了大官之后忘了旧人,企图攀龙附凤。
这些话听在苏玉辰耳朵里格外刺心,主要的是,他自己认为谢秀媛的母亲骂的对,他是没有良心,否则应该什么都不顾虑,应该早就回来娶她。
然而,他却觉得此事的最大的罪魁祸首,是另一个人,荣华。是荣华把消息散步出去的,谢秀媛听了消息之后才会伤心过度,以至于病死。
这一切,都是荣华的过错。
从此,苏玉辰恨上了荣华。
然而,荣华却浑然不知。她带着满心的希冀,偷偷地一个人出了京城,来到江南找寻苏玉辰。
那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一天,荣华找到时,苏玉辰正顶着大雨滂沱跪在谢秀媛的墓前,他的背影瘦长而凄凉。
荣华撑着伞走过去扶他,想劝他:“苏玉辰,大冬天的淋雨,你不要命了吗?苏玉辰……”
任她怎么拉怎么喊,跪在地上的苏玉辰都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定定地跪着。
荣华气极,盯着谢秀媛的墓碑,气到颤抖,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死了还要这样折磨人?“苏玉辰,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跪到死,她也不可能复活了,你醒醒吧!”
这话很有效用,苏玉辰缓缓抬着头,滂沱密雨中,他的眼睛被水珠布满有些朦胧,却感受得到从眼里迸射出来的冰冷寒意。
苏玉辰猛然起身,伸手扑过来扣住荣华的下巴,大有杀人的趋势。他的嘴里,每个字都似乎是嚼出来的:“没错,你说的没错,她是不会回来了,她死了,她因为你死了,是你害死了她,是你荣华公主害死了她,你满意了吧?”
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荣华一下子没有站稳,手里的油纸伞掉了,整个人倒在地上,雨打在身上,很重,很冷。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第一次看见苏玉辰满身肃杀,她害怕,苏玉辰第一次这么可怕。荣华既害怕,也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谢秀媛的死是她的错呢,怎么会是她的错,谢秀媛是病死的,怎么会是她的错,苏玉辰他怎么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她。
“我没有,不是我……”荣华想要解释,但是开了口却发现,没什么要解释的,这事的从头到尾,她就是个局外人。可是细想想,又好像是与她有关的。
苏玉辰病倒了。在荣华守着的时候,在谢秀媛的墓前,他蓦然地倒了下去。荣华慌忙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发烧了。
荣华用自己单薄瘦弱的身子将苏玉辰从墓地拖回客栈,然后拜托小二去请大夫。
大夫开了药方之后,荣华不放心假手于人,便又自己去药铺抓药,抓了药又自己跑回来亲自熬药。她是个公主,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熬药,没办法只能跑到客栈的后院厨房来,雇人熬药,她便在一旁亲自看着。
熬好药又亲自给苏玉辰喂下去,这一顿折腾下来,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荣华的身子也不好,那日淋了雨,本就病了,现在又折腾半天,整个人突然摇摇欲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