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娴正哄着她,外边走走进一个年方二十左右的男子,长得和恭儒孜六分相似,却有着恭儒孜不具备的杀伐气息。
他到恭儒孜和苏娴面前,施一礼,“孩儿向父亲,母亲请安。”
他的话刚落,恭渃云也就离开了苏娴的怀里,恭儒孜笑意吟吟地看着这个儿子很是满意。
苏娴将他领到公子卿面前,道:“卿儿,以后这就是你大哥,恭洛霖。”
又对着恭洛霖说:“洛霖,以后卿儿也是你妹妹!”苏娴一脸柔和地看着两人。
公子卿略微施礼,“大哥!”不拖泥带水,恰到好处,倒让恭洛霖诧异了,也让恭洛霖对她刮目相看。
“小妹。”恭洛霖同样回应。
一边的恭儒孜欣慰地看着两人,道:“你大哥从小就去军中历练,许久才回家一次。”语气虽是责怪,却也包含着对这个儿子的满意。
公子卿不置可否地笑笑,一个书香门第能出个武将倒也是趣事。
被晒在一旁的恭渃云不干了,走到公子卿面前,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这一路上她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公子卿的事儿,占了她恭家二小姐的位置不说,以一个病怏怏的模样还口出狂言,为那残废辩解,实在是让她不屑与之为伍。
不过,恭渃云虽然对公子卿心存鄙夷与不屑,不过也不敢在父母面前放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芥蒂地接纳公子卿了…
她的刁蛮,比起陈二小姐陈诗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单地认识了之后,便散开了,一夜,各怀心事。
第二日清晨,一道圣旨打破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盛京,而恭家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一大早,宫中太监总管便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恭家二女御卿、渃云才德兼备,温良贤淑,适逢婚龄,故朕赐婚,予二皇子为侧妃、楼王楼渊为王妃,两月后完婚,钦此。”
恭儒孜颤颤巍巍地接过旨,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至此,盛京又掀起了一阵狂潮。
战王府楼王楼渊不近女色却性情残酷古怪,而且还是个双耳失聪,双腿残废的废人,不仅如此,在这之前皇帝已经给楼王府中送过一些女人,全都惨死。显而易见,嫁给了楼王也活不过几天!
况且还是恭家二小姐恭御卿那病怏怏的身体。
月上枝头,凉风起,有些冷。
“吱——”门被打开,公子卿望了望夜空中的残月,脸色微冷,身子轻轻越上房顶,足尖轻点便向远处掠去。
湖边,湖面平静无波,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在岸边负手而立,修长的背影甚是挺拔,柔软的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公子卿几下飞掠,在他身旁停下。
他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
“回琅琊吧。”他冷冷地开口,却又有点无法察觉的暖。
公子卿摇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况且,皇帝下了旨,我要是走了,恭家怎么办…”
凌冷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皇帝心里怎么想的,你很清楚。”
“呵呵,他不过是借机侮辱战王府,在二皇子那儿封了侧妃而到了战王府却能封王妃,顺便挑拨战王府,楼宇邢以及恭家的关系,况且世人传言楼王性情冷漠残酷,无论恭家将谁嫁给谁都讨不了好。”
“他这样做,是想警告恭家…他想对恭家动手了…”
公子卿脸色微沉,当年御家与恭家关系甚好,且恭儒孜与御阆为当朝左右相,共同辅佐皇帝,谁知皇帝心狠手辣将御家灭门,而恭儒孜只能退去右相之职,以求自保。
“他,动不了恭家,若敢动,定让他的头颅悬挂于午门之上!”她的语气冷冽,嗜血。
凌冷定定地看着她,无奈道:“义母很是挂念你。”
“我没事,让师娘不用担心,况且,楼王府有能治我病的东西…”
“你当真决定好了吗…”凌冷感觉心被狠狠揪住了一样。
“嗯。”公子卿点头。
凌冷自知无法让她改变主意了,“义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和战王府有一丝一毫关系…那儿的水,太深…”
“师傅…”公子卿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再深的水,我也已经淌进去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嗯…我会让若水跟在你身边。”凌冷无奈。
“不。”公子卿拒绝了,“楼渊…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能,相反,他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狮子…让若水很在我身边只会更加危险!”
“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让自己受到伤害!”凌冷能为她做的,只有默默守着她。
“嗯…替我准备一件礼物吧…”公子卿轻声道,“那件‘暖烟霓裳羽衣’…”
此时,恭儒孜坐在正厅里,单手扶额,而苏娴在一旁满脸担忧,而此时恭渃晴,恭渃云,恭洛霖都在。
公子卿一步踏入厅内,恭儒孜这才抬起头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恭渃云则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公子卿淡淡一笑,“舅父舅母。”
恭儒孜叹了一口气,道:“卿儿,是我连累你了,放心,你大哥会保护你将你送到邻国,我在那儿还有一位老友,定然能护你周全。”
听了这话,公子卿呆住了,若是恭儒孜当真这么做那就是抗旨了。
“舅舅,我不可能离开!”感动之余公子卿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帝对恭家下手,至少在皇帝没死之前不能对恭家下手!
“胡闹!”恭儒孜的音调大了些,“二皇子脾气虽好,可那二皇子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况且皇家的水太深!而楼渊若是换成六年前倒也是个良配,可惜现在性情大变…若是进了战王府,同样比皇室好不到哪儿去…”
恭儒孜说着说着,看向公子卿的神色越发柔和,这是他妹妹唯一的女儿,他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义不容辞!
一旁的恭渃云沉默不下去了,“爹娘,她走了我们一家人怎么办!”
恭渃云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转眼之间对一个外人如此之好,甚是不惜搭上全家的性命!
恭儒孜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恭洛霖双手环抱,站在一旁,他自然是知道公子卿的身份的。
公子卿笑笑,接过话,“舅父舅母,战王府对于我来说,倒是一个好去处…”
恭儒孜听了,疑惑了:“为何?”
"战王府楼王虽说性情残暴,可曾听说过他害过无辜性命?况且,战王府中定然没有勾心斗角,岂不是过得比其他地方自在。"公子卿不在意道。
“卿儿,一切都没有你看起来那么简单,战王府本就是皇帝眼中钉,肉中刺,迟早有一天会走向灭亡,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恭儒孜满脸痛心。
说到这儿,公子卿若有所思,她走近恭儒孜,声音极小,道:“楼渊若是无能,那皇帝岂能留战王府到今天!”
说完,她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笑笑不说话。
而恭儒孜尽是骇然,一双眼睛探究着盯着公子卿,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卿儿执意如此,那便只能这样了。”
一旁默然不语的苏娴见局面已定,也是无奈,皇帝这步棋下得太好!
她走近公子卿,拉住了她的手:“卿儿,舅母不曾想此次带你回来却是害了你,本想为你寻个良配,没想到。。。哎。本来,舅母见那慕容家的慕容恒是极不错的。”
公子卿愣住,慕容恒?
随后,离开了。
没过几天,恭府上下便开始忙碌,而皇宫里的二皇子府中也有些动静了,唯独战王府没有丝毫动静。
战王府中,后花园,有一个小湖,精妙的布置,大气却不奢侈,令人赏心悦目。
而湖中的亭子里,独坐着一人,随意披散开的墨发垂下,衣袍松垮,俊美无比的脸硬生生地被侧脸的刀疤打破那原有的俊却别有一番冷冽桀骜。
在他的身旁,卧躺着一匹狼,一匹通体雪白的狼。
而管家此时也到了亭子里。
管家微微施一礼,道:“禀王爷,前几日皇上下旨赐婚,现已过去十天,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他看着管家说完,略微沉思,“不需要准备什么,战王府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说罢,他摸了摸身旁的狼。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孤傲病态的影子…
“恭家…舍得把女儿往战王府送吗?”他自嘲笑笑。
“王爷不可妄自菲薄,据说,恭家…恭家二小姐恭御卿自己提出要嫁入王府中…”管家说完这话,突然想见见那个恭二小姐。
“哦?”楼渊看着他说完,“恭御卿…”
他忽然想到,十二年前,御家那个追着他到处跑的小女孩…他竟不禁笑出声来,让一旁的管家诧异了许久。
一个月过去了,自从恭渃云知道自己能嫁到二皇子府上时就整日忙活自己的事,公子卿倒也不用再去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了。
而恭儒孜苏娴夫妇似乎是觉得对不起公子卿一般,两人尽心尽力地为公子卿准备嫁妆,公子卿倒也不是太在意,因为嫁入战王府不过是为了一些东西而已,她也不会认为楼渊会在意她这个恭二小姐。
这天,恭渃晴邀公子卿到了城西的泛舟湖游玩,公子卿不好拒绝,便一同去了,而恭渃云知道后不知怎的也吵着要一同前去,两人无奈只好带上她。
泛舟湖,京城的才子才女常常到此吟诗作对,恭渃晴虽身为京城一大才女,可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不过今日却很奇怪…
到了泛舟湖,湖面波光粼粼,湖边一片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个个亭子。
恭渃晴带着公子卿和恭渃云到了没人的一个亭子里坐下,随后,满心欢喜地等着什么。
不大会儿,公子卿远远地就看到了几个人,好像是二皇子楼宇邢,旁边是个华衣少女,后面跟着华千煜。
恭渃云一看到楼宇邢就呆住了,马上变成了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而恭渃晴看到华千煜之后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是一副寻常女子看到喜欢的人的模样。
三人信步走过来,楼宇邢一脸笑意,公子卿却装作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喝茶。
而楼宇邢旁边的少女双目一瞪,显然一副娇养女的模样,“喂!没看见本公主和二皇子哥哥驾到吗?”
公子卿双眉一挑,感觉有些好笑,而恭渃云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一边的楼宇邢低声训斥了华衣少女,对于公子卿抱歉一笑,“恭二小姐切勿生气,这是小妹,云华公主,从小被父皇惯坏了。”
公子卿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恭渃云接过话了,“见过二皇子。”声音柔柔的,可楼宇邢却并不买帐,淡淡地“嗯”了一声。
华千煜见气氛不怎么对,便招呼大家坐下,谁知云华公主一下子拉住了华千煜的胳膊,撒娇一般地说:“千煜哥哥,云华坐你旁边好不好?”
华千煜见此,有些尴尬,看向了恭渃晴。
恭渃晴面无表情,似乎还有些冷,没有说话,拉着公子卿坐到一边,而恭渃云心不死地去挨着楼宇邢一起,楼宇邢不着痕迹地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六人之间气氛有些古怪,而云华公主一脸傲娇地看向了公子卿,“恭二小姐一个月后就嫁进战王府了吧,本公主在这儿先恭喜了。”
其他人听了,脸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