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应声而断,古阳洛脚下一空,暗叫一声“糟糕”,忘了闭上异瞳,倒叫众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这只怪瞳,他是古阳洛!”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这么一句话,登时把古阳洛推到了风口浪尖。
喊杀声骤然响起,刹那间四道寒芒如冷电般射了过来,直刺得他浑身一颤。
他不敢托大,运起阴阳灵息,生出阴阳双翼,凌空掠直了身子,瞧着朝自个儿打来的铺天盖地的各种灵息。心里虽气,但也只得无奈地向后躲着。
众人之中,有两道黑影急速掠起,径向古阳洛扑来。
一个是恨他入骨的全老太,一个则是想他念他的俞英男。
全老太双目圆瞪,几欲喷出火来,迎面便使了一招“桃芳漫天”。手中的桃芳梭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直至八八六十四变,方才停止裂幻,封住了古阳洛的所有退路。
俞英男知晓他能应付得来,将剑锋偏转,玉腕急抖,使出一招“铁锋三分”,击向全老太肋间。
古阳洛心里一暖,刚想道谢,又瞥见斜刺里袭来一抹黑影,竟是奔着俞英男去的。当下凌空腾挪,一招“横萍渡江”,移到俞英男身侧,轻环其纤腰,避过了这从斜刺里杀来的一剑。
两人相视一眼,笑意未收。听得一声鹰啸,紧接着便见上下左右尽闪着寒光。
古阳洛心下一惊,看不透这是什么招式。以守代攻,用阴阳双翼将自个儿跟俞英男裹住,向后急退。
底下众人见得古阳洛如此轻易地便将三人合击一一化解,无不震惊,皆在心里不自觉地喝了声彩。
水澜面上泛起一抹忧色,想道:“这小子好俊的身手,待会儿若有什么异宝现世。不仅要防着林童玉,还得防着他了,难受,难受。”
她身旁的女娃娃却是满脸欢喜,两只黑兮黑兮的大眼珠子直盯着古阳洛的阴阳双翼,一边儿扯着水澜的袍袖,一边儿叫道:“妈妈,妈妈。叮咚想要那对翅膀,你做给叮咚好不好,好不好?”
水澜俯下身子,摸了摸水叮咚的小脑袋,柔声道:“好好好,等妈妈闲下来了,就给叮咚做。”
水叮咚高兴地一蹦一蹦,两条小马尾也欢呼雀跃起来,煞是可爱。
一旁的林童玉心里剧震,满目惊疑,想道:“这小家伙当真只是个小家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即便我林家的‘至阳炎童功’及不上她水家的‘极寒水阴诀’,也不至于输得如此彻底。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妈巴羔子的,定是她们合起伙来诓我的,想要影响我的心修。哼哼,我不会上当的。”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上边儿的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古阳洛带着俞英男躲过了三大掌门的联手合击,凭着双翼立在高空。
穆元锋、全老太跟计苍隼却是各自御风凌空,呈一字站开,神色各异。
古阳洛扶住了俞英男,没管身后的雷云漩涡,运起异瞳,看穿了三人心中所想。
“兀那小贼。不仅害得旌儿丢掉性命,还对我谷中弟子做下不可饶恕之事,今日非将你毙掉不可!”
“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也与全郅旌那孽徒一般无二,今日必将肃清门庭。”
“嘿嘿。同时得罪了铁剑门跟隐芳谷,还与血蜂教有染。既然保你不得,便也只能趁此机会永除后患啰。”
古阳洛冷哼一声,扫了三人一眼,道:“既然你们都抱着杀我的心思,那还等什么?”
全老太大喝一声,桃芳梭再使,一招“回芳折枝”,直向古阳洛颈间削来。
“叮”的一声脆响。古阳洛还没做出反应,桃芳梭却已被俞英男给挡了回去。
没等穆元锋开口,俞英男便道:“英男愧对师父。但英男已与阳洛有了夫妻之实,今生纵负万千骂名,亦不回头。若有来生,英男再报师父之恩。”伸出两指,夹住手中长剑。
“嗙”的一声,长剑应声而断,又道:“若今日得脱险境,英男自会散去一身修为,从此再非铁剑门弟子。”
古阳洛心下一颤,想道:“英男为我至如此境地,我若再负她,岂不连猪狗都不如?可俏儿亦待我情深意重,也万万不能负她,这该如何是好?”
穆元锋气得面上发赤,白须抖颤,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便连你一起杀了,让你们去阴间做一对鬼夫妻。”手中长剑一挺,寒光乍闪,剑招似电驰般接连击出,与剑气互辅,顷刻间便将两人给笼在了剑网之中。
全老太再使一招“桃芳漫天”,桃芳梭又经八八六十四变,从左边儿袭向二人。
计苍隼也没闲着,一声唿哨,空中再闻数声鹰啸。寒光四闪,攻向二人右边儿。
左、中、右三路尽被封住,古阳洛无得他法,双臂骤翻,身子一侧,激出数股阴阳灵息,双翼也不忘护住背后。
左臂灵息撼住穆元锋所织之剑网,右臂灵息挡住鹰啸寒光,双翼则裹住身后,荡开了全老太的“桃芳漫天”,却是在头顶天灵处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计苍隼身子一晃,手上多出了两把明晃晃的生铁弯刀。双足互点,腾身跃起,一声怪笑,直朝古阳洛天灵劈下。
“叮”的一声,双刀与铁剑撞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计苍隼啐了一口,骂道:“你个小娘皮,以为这样便能救下这小子了么?简直是痴人说梦。”目光一转,看着底下,喝道:“飞鹰堡弟子何在?还不速速诛杀此贼!”
穆元锋、全老太心里均是想道:“除魔卫道,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当群起而攻之,将他速速杀了,免得夜长梦多。”齐齐转头向下瞧去,喝道:“铁剑门(隐芳谷)弟子何在?速速诛杀此贼!”
三门弟子听得号令,纷纷举起手中兵刃,欲飞身相助。
未及他们有所动作,只见一圈炎浪荡来。林童玉瞬身挡在三门弟子身前,运起灵息,骂道:“以三敌一已是丢人至极,如今还想群起而攻之,福州三门竟都如此不要脸皮?”
水澜道:“你四川林家管他们福州的事儿作甚?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童玉运起“至阳炎童功”,周身数丈燃起一股阳炎,气势汹汹,竟叫三门弟子无一敢动,道:“我林童玉行事又跟你们辽东水家有什么干系?今儿这趟子闲事,我还真管不可了。”
水澜冷哼一声,道:“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辽东水家今儿偏偏就要跟你过不去,事事偏不让你如意。叮咚,去跟这叔叔过过招。”
古阳洛与三人拼着灵息,初闻林童玉之言时心下感激。此刻听得水澜所言,心下又是大骇,无奈又不可分心讲话,只得默默吞下苦果。
俞英男的情况更加危险。她的修为本就及不上计苍隼,如此硬撼则更是扬短避长。体内灵息已有不继之兆,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水叮咚听得水澜言语,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眼神移到林童玉身上时,猛地一变,浑身散发出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径朝林童玉迫了过去。
林童玉双袖微卷,将分散的阳炎尽皆纳回掌心。毫不畏惧,迎上水叮咚。
四掌相接,一刚一柔,又是拼上了内劲。
水叮咚引开了林童玉,三门弟子便没了阻隔,飞身而起,兵刃招式齐发,径指古阳洛而去。
古阳洛心神骇然,灵息急涌,大喝一声。将穆元锋、全老太、计苍隼尽数震开,也因灵息反噬而呕出一口鲜血。三门弟子兵刃袭来,不敢以硬撼硬,转身抱住了虚弱无比的俞英男,向前方的龙蛇石雕跃去。
雷云耸动,流电四闪。三门弟子的兵刃招式尽皆落空,穆元锋、全老太、计苍隼并未追赶上去,相互瞧了一眼,踌躇不定,心中均想:“难道这小子自知走投无路,断了求生的念头,想葬身在雷云中么?”
林童玉跟水叮咚拼得起劲,没得心思去管其他的事儿。
水澜盘坐在地,闭着双眸,浑身也绽出阴寒气息,也似在与人斗着内息一样。
古阳洛抱着俞英男,离龙蛇石雕愈来愈近。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只觉前边儿的雷云汇集之处忽地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吸力。两人根本无法抵挡,不受控制地跌了过去。
两人身影立时不见。林童玉跟水家二人也就此罢手,其余的人面面相觑,议论不休。
“怎的回事?他们两人怎的突然就不见了?难道这龙蛇雕像还会吃人不成?”
“别瞎掰了,他们两个明明是被雷云给卷了进去,肯定没有生还的道理了。”
“这两个家伙终归是死了,谁叫他们生了这么多的祸端,这下儿福州也该太平一段时日了。”
“兄台此言差矣!我神教能人众多,区区两人又怎会影响神教根基?福州,是太平不下来的。”
“谁?”
“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还不速速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