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慌乱。穆元锋、全老太、计苍隼也都转过身来,神色各异。
穆元锋把手中长剑一挺,向着夜空喝道:“血蜂教的杂碎?还不速速现身。”
全老太附和道:“血蜂教屠我谷中弟子,若敢现身,定叫你有来无回!”
计苍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转,没有表态。
空中那个声音说道:“我今儿来不是同你们争个死活的,而……嗯?”语气倏变,身形显出,与袭来的炎浪拼了一掌,又隐入了夜空中,道:“四川林家的‘至阳炎童功’?有趣,有趣。”
林童玉一掌击中,信心倍增。再想循音定位,却已徒劳无功,怒喝道:“血蜂教都是些缩头乌龟么?既已向我林家宣战,为何还不敢与我堂堂正正地斗上一场?”
空中那声音答道:“你若真想与神教争锋,还得回去练上几十年。如今‘龙蛇异藏’显现在即,谁还有空与你死斗?”
林童玉道:“什么异藏不异藏的,老子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只想杀尽你们这些杂碎,给我兄长报仇雪恨。”
空中那声音道:“好大的口气!如你……唔。”语气又变,身形再显,与涌来的阴寒灵息对了一掌,身子剧抖,却是又隐入了夜空中,道:“辽东水家也来了?这‘极寒水阴诀’果真胜出林家不少。”
林童玉面上一赤,刚想发作,却听水澜说道:“我们辽东水家与四川林家的事儿,用不着你这些邪魔歪道瞎操心。既然你们也是为这‘龙蛇异藏’来的,那自当要与我们决个高下。”
空中那声音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异藏里恭候大驾,现下恕不奉陪。”
夜空中泛起些许波纹,林童玉本想欺身而上,却觉自个儿的袖角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只见水澜朝后边儿努了努嘴。看了过去,只见底下三门弟子后又已人头攒动,想来福州大小宗门都已来了。
候得半晌,雷云漩涡逐渐缩小。到了最后,在龙蛇石雕间凝成了一扇浮空小门。人潮急涌,都知这是“龙蛇异藏”之门,纷纷涌去。
古阳洛抱着俞英男受吸力所引,乃是最先跌入“龙蛇异藏”之人。两人眼前景象倏地一变,原本是一片虚空无法着力,脸上却是猛地一疼,似是撞上了什么硬物。
“噗通”两声,两人又似落入水潭之中,浑身泛寒,湿了个透,不禁打了几个冷颤。
古阳洛睁开双眼,顾不得观察四周景象,连忙把俞英男从潭中抱起,找了处不是很湿的地方,渡灵给她疗起伤来。灵息入体,不仅给她疗好了内伤,也替她把身上的湿衣给烘了干来。
捱得半晌,古阳洛先把自身伤势治愈,才好好打量起四周的景象来。
这是一处极为宽大的露天溶洞,呈圆形向四面展开,占地约千个平方。四壁尽是些乌黑的大石,左凸一块,右凹一块,倒也生出许多可供藏身的小石洼来。与洞顶相对的下方,是刚刚泡过的冰冷水潭。在水潭正前方,是一扇高约十几丈的大黑铁门,门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的字尽是血色,好似就是用鲜血刻出来的一般。
古阳洛跟俞英男相视一眼,想要下去探个究竟。
突然听得头顶传下一阵语气各异的惊喊声,心里一惊,连忙站了起来,抱着俞英男躲到了一块极不显眼的石块后边儿。
老齐道:“这下儿进来的人可就多得很了。你小子多加小心,若有龙蛇灵草,别忘了一并采了。”
古阳洛应了一声,运起阴阳异瞳,偷偷地看着洞里的情形。
俞英男则轻轻地靠在了古阳洛的肩上,双手空空,一脸满意。
“噗通,噗通”一阵乱响。众人跟下饺子似的纷纷跌进了潭中。
穆元锋、全老太、计苍隼反应较快,仓促间运起身法,倒只湿了点鞋,便落在了水潭左边的一块巨石上。
三门弟子纷纷游上了岸,湿漉漉地站在了各自的掌门身后。
至于福州其他宗门的,则在潭边围了个大圈,虽然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但面上却是镇定得很。
炎浪又起,阴寒紧随其后。
林童玉、水澜、水叮咚也落入洞中。他们的修为乃是众人中最为高深的,离水潭还有半尺时便已飘然跃起,跃过人圈,稳稳落在石碑前。
三人对福州这些宗门的人视若无睹,径把目光移到了石碑上。
林童玉道:“‘龙蛇异藏,擅取者亡。’有点意思,宝物不给人取那还有什么用处?”
水澜道:“你不是要找血蜂教报仇么?干么打这宝藏的主意?”
林童玉颇不服气,道:“这宝藏是你家的么?干么我就不能动心思了?”
水澜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自个儿顶嘴,两眼一瞪,道:“叮咚。这叔叔要抢咱们的东西,怎么办?”
水叮咚把小琼鼻儿一皱,小嘴儿一扁,凶巴巴地瞪着林童玉,道:“打他,打他!”模样虽是凶狠,但却并未运起丝毫灵息。
穆元锋、全老太、计苍隼中,当属全老太的脾性最为火爆。她听得三人似已将这宝藏说成了自家之物,也不管他们修为如何,便已摁不住心里的怒火了,骂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东西?这宝藏凭什么由你们做主?”
林童玉脸色一变,炎浪乍起。瞬间闪至全老太面前,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而后闪身瞬回,道:“倚老卖老的东西。你骂谁都不干我事,但要骂我,你还不够格。”
全老太只觉颊上火辣辣地疼痛,才想开口,又觉一阵寒息迫来。
“啪”的一声,另一边脸颊上又被狠狠地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水澜道:“身为一门之主,说话如此没得分寸,真替你门中之人惋惜。”
不过数息,全老太便被当众给打了两个大嘴巴子。她心里怒火更甚,刚想发作,却听得计苍隼说道:“无论是四川的豪杰,还是辽东的大侠。咱们现下的共同敌人应当是那十恶不赦的血蜂教,至于这宝藏的事情,向来是能者居之,能者居之。”
穆元锋接口道:“计堡主所言有理。现下血蜂恶患未除,咱们切莫自相争斗。”
这一番话说的在理,在场众人连连点头。就连暴脾性的全老太也不再死咬,只是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没再言语。
躲在石头后的古阳洛冷哼一声,轻声说道:“两只老狐狸,净想着损人利己的事儿。”
俞英男道:“自从你离开之后,师父不知怎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动不动就大发雷霆,有次还把期师叔给打成了重伤,直到现在都还没痊愈。”
古阳洛往铁剑门众人里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道:“难怪没见到期子乌,原来是这么个回事。”
众人都在提防着血蜂教。唯有林童玉毫不在意,在碑上左瞅瞅,右瞅瞅,道:“这碑上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难道眼前这扇巨大铁门,竟要用人力给硬生生地拉开么?那可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呀。在场的众人又都各怀鬼胎,根本不可能做到同心戮力,取这宝藏不是痴人说梦么?”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说话,便听得头顶传来一阵蜂鸣。
“什么声音?啊,是血蜂!”
“血蜂教来了!”
众人一阵嘈乱,纷纷举起兵刃,抬起头来,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数以万计的血蜂从洞口涌贯而入,似一条蜂瀑倾灌下来。万蜂齐鸣,搅得众人心慌意乱。
古阳洛跟俞英男躲在石头后边,怕被误伤,也运起灵息,生作双翼,把二人紧紧包裹在内。
林童玉暗骂一句,站开了些,运起“至阳炎童功”。周身燃起层层阳炎,自是能免了血蜂的侵扰。
水澜跟水叮咚也不敢大意,由水澜运起“极寒水阴诀”。水叮咚则躲到了水澜身下,竟似全然没有修为一样。
林童玉见得此景,心下惊疑,想道:“按理说这小娃娃的修为应当比水澜要高,怎的还需她来庇护?”
血蜂扑向众人,兵刃乱舞,哀嚎连连。
穆元锋挥起长剑,舞作一团剑网,将自个儿笼罩在内,削落不少血蜂。但观门中情形,不甚乐观,大觉不妥,喝道:“铁剑门,布阵!”
铁剑门弟子听得号令,眼神疾变,手中长剑一挺,齐喝一声“是”。各自运起身法,但见灰影翻飞,剑势互辅,阵法瞬息便成。
其余宗门见状,皆依样画着葫芦,各自下达命令,纷纷布阵,与顶上涌贯进来的数万只血蜂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慢慢镇定下来,血蜂的势头也随之削减。
过得半晌,耳边已无血蜂嗡鸣之声,但福州各宗门的总人数也已死去三成,尽是殒命在血蜂尾刺之下。
血蜂势消,却未见得血蜂教众。众人惊疑,林童玉则是按耐不住地骂了起来:“妈巴羔子的。堂堂血蜂教竟只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么?冒个头出来打上一场啊!”接连骂了几句,却是没有听见半点儿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