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旭光说：“我完了？！我今天倒要让鞑子看看，是谁要完了！我今天要让鞑子知道厉害！”
他骂骂咧咧地冲出去，对孙传庭的亲兵们大喊：“李光恩，你当盾牌手！二哥，你扔炮弹！所有人都当弹药手，一人抱一颗炮弹。大哥，你用狙击弩，看见那个混蛋想动二哥就给他一下！”
江春山和梦旭光他们的弩是有背带的，就背在后背上。
这时江春山答应一声，把手枪插起来，又端起弩，准备当狙击手。
李光恩是梦旭光训练出来的，他十分了解梦旭光的战术，所以这次没有表现出通常的怕死。
可是，他仍然表现出了老兵油子的战斗经验。他拿起盾牌，先伸出大门外，比划了一下。
看到外面没有飞来冷箭，他这才抱着盾牌向外一窜，到了门外。
李光恩站稳了，刘健马上跟上，他在李光恩身后把炮弹点上火，用力向鞑子兵扔了过去。
这时明朝的炮弹基本分两种。
一种是霰弹，就是专门对付密集队伍，比如步兵和骑兵冲锋的那种，一种是爆炸弹头，就是梦旭光让于德香改成尖头的那种。
但是爆炸弹头因为引信的关系，爆炸率只有70%。
所以那种炮弹连梦旭光在这时也不敢用。这时刘健用的当然就是打散弹的炮弹。
这种炮弹打出去的时候，可以扫平几百米乘几十米范围之内的一切东西。
在这种巷战中，梦旭光要的就是这个特点。
刘健真是一门小迫击炮，他把炮弹扔出足足20米远。
炮弹爆炸之后，里边的弹丸立刻顺着街道灌过去。
这种散弹，跟所谓的葡萄弹是不同的。
这种散弹，是直接从大炮打出去的，就跟现代民间的猎枪一样，是跟“喷”铁砂一个性质的。
而葡萄弹，是把一包弹丸，放在大炮里边，然后把这个小包儿打出去。这个小包儿，在空中飞过一段距离之后，因为空气阻力的关系，慢慢解体，然后这些弹丸就朝一个范围内砸下来。
相对来说，葡萄弹的射程比较近，发射起来也比较复杂，所以后来完全没有人使用了。
这时刘健扔出的炮弹里边的弹丸，对准街道那边的鞑子兵灌过去，除了最初沉闷的一声爆炸，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没有听到惨叫声。
那边的街道上，鞑子兵或站或跪，都端着弓箭，正在寻找机会，再悄悄地摸过来，潜入到梦旭光他们这个大院的院墙下面。
没想到，刘健一下子扔过来这么一个东西，所有的鞑子都看着这个东西发呆。
结果，喷射出来的弹丸就这样近距离射进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阿济格就站在距离最前排不远的人群后面督战，他清楚的感觉出，有一粒弹丸就从他的肩膀上面，他的脸侧面飞了过去。
而他前面的5个亲兵，从全身发出了一种剁肉馅儿似的声音。
阿济格的脸“唰”地变成惨白。
阿济格太清楚那种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了。
阿济格心想，汉狗这是什么火器！
汉狗的火铳没这么犀利！
就在他的念头没有转完的时候，他前面的几个亲兵慢慢向前面倒下。
前面的十几个鞑子兵的身上像喷水莲蓬那样，喷出了几十道血箭。
在近距离爆炸的炮弹面前，他们的铁甲没有丝毫作用。
这时梦旭光他们全都从院子里边冲了出来，梦旭光正要下令向前推进，却发现，整个街道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这时他们门外的街道上，死尸堆积如山。
别说是刚才用手榴弹炸死的那些鞑子兵，就是光炸死的战马，也堆积起来足足有半米多厚。
其实，人，美女，看着挺好，都是因为有一层人皮包裹着。要是把这层包装撕开，里边的东西跟猪下水没什么区别。
被炸死的人，全身的东西稀里糊涂地淌了一地，十分恶心。而那些战马，身上喷出的血水，在地面上积起来有一尺多深。
梦旭光心想，过去说古代打仗血流漂杵，原来不是吹牛和夸张。现在这街道上就全都是冻得冰冷的血水，只是暂时没有结冰而已。
梦旭光他们要向街道那边推进，就得在这一尺多深的血水里边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前试探。
李光恩走第一个，好容易找到了一个鞑子兵死尸两腿中间的地方，又用力踹了一脚，腾出一点儿地方，这才招呼刘健过来。
刘健挤过去，回头接过梦旭光手里的炮弹，然后向远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阿济格一个人站在街道正中呆呆地看着他。
刘健立刻给炮弹点火，对准阿济格扔过去。
而这时阿济格的亲兵们看到梦旭光他们从院子冲出来了，手里全都拿着稀奇古怪的家伙。他们知道事情不好，急忙冲过来拽起阿济格转身就走。
阿济格也没了平时的蛮勇，因为不懂，所以才特别害怕。
他跟着亲兵急忙向城门方向逃走。
才跑出几步，就觉得他背后的亲兵狠狠一刀砍在他后背上。
阿济格大吃一惊，你要造反？
可是，这时他又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扑下去，接着就是一阵天塌地陷似的急速下降，耳边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声音。
原来，刘健扔炮弹的同时，江春山也已经到了街道上。
他也一眼看到，阿济格在那边像幌杆似的戳着。
虽然这时梦旭光他们跟鞑子作战时间太短，明朝又没有什么正经的情报，没有正式的训练，梦旭光、江春山他们对清朝的军衔都不认识。
但是，一看阿济格那个傻大黑粗的样子，江春山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一个大官。
江春山急忙举起狙击弩，对准他就是一下。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阿济格的亲兵上来保护他转身逃跑。
结果，这一箭正好被阿济格的亲兵挡住，阿济格的亲兵在倒下的同时，控制不住自己，手里的刀就砍在了阿济格的后背上。
而阿济格全身穿着双层铁甲，这一刀没砍伤他，他被打得向前一扑，却恰好躲开了刘健扔出的炮弹的爆炸。
可是，炮弹喷射出的弹丸把附近的所有的东西全都打倒了。
阿济格的亲兵，他们的战马，全都被弹丸打成了筛子。
阿济格就这样被打得从马上一头摔下去，倒在了战马和亲兵的尸体堆中间。
梦旭光他们看到又是一堆鞑子兵给报销了，于是急忙向前冲过去，顺着街道向前推进。
小街道不长，他们很快把街道上面的鞑子兵全部清理干净，在街道尽头跟其他官军会合。
这时带领官军骑兵反击出来的正是高杰，他一看到梦旭光，就急忙问道：
“尚书大人在那儿？你怎么把他弄丢了？”
梦旭光说：“别提了，我们正在街道上站着，鞑子兵冲过来就把我们包围起来了。现在大人在那边工匠营盘里边，还安全。”
高杰松了一口气，急忙带着亲兵去找孙传庭，向大人请罪。
指挥官全都安全，官军的反击也就顺利得多了，手榴弹和炮弹的用法全都普及下去，这次不是冷兵器交战了，是火器大显神威了。
鞑子兵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抵抗，他们用来进行密集冲锋的骑兵队伍这次可让他们吃了大亏，一个手榴弹飞过去，就炸倒了他们一片人。
进城的骑兵几乎全部炸死，官军很快把城墙夺回到手里。
可是，这时几乎已经不能借助城墙的防御能力了，鞑子兵就在城外，一个小镇的低矮的城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可言。
鞑子兵一边架云梯，一边架人梯，疯了似的向城墙冲上来。
梦旭光他们一边向城外扔手榴弹，一边纳闷儿，这鞑子兵的战斗意志是比我们官军强啊，人死成这样，还玩儿命往里边冲啊！
就算爱打仗，好歹也应该吃饭了吧？
这都几点钟了？
梦旭光他们这边急忙准备各种火药武器，对付潮水般向城头扑上来的鞑子兵。
而那边多尔衮急忙找到多铎，对多铎说：“你得亲自上阵了。洪承畴派人来送信，阿济格失陷到城里了，生死不明。”
多铎猛地一惊，立刻感到一阵头晕，大汗泉水一样从全身涌出来。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多尔衮说：“不知道，据说，本来一切顺利，已经进了城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明国人没有崩溃，反而反击出来。
现在双方正在争夺城墙，几个贝勒吓得要死，正在拚命攻城。
那边群龙无首，没有人听洪承畴的，所以他派人来送信请示。”
－－－－
因为城墙已经没有意义，鞑子兵很容易就上到城头，所以双方就在城墙和靠近城墙的街道上进行肉搏。
这时就看出人家鞑子兵的作战能力了。
别的不说，就是鞑子兵这种野蛮劲儿，就让明朝军队心生怯意。
所以，鞑子兵多少占据一些优势，没有被赶出城。
梦旭光看着混战的官军，心想，不是自己的军队就是不行！
跟他们说了多少次了，让他们把弩当成步枪来用。
不能当步枪，至少能当冲锋枪吧？
这么近的距离，一次打3发子弹，居然不能消灭鞑子，反而跟人家抡大刀！
可是，梦旭光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说什么了。
他已经多次没有通过孙传庭，自己就跳出去干这干那。
这是人家孙传庭罕见地没有生气，在孙传庭，在整个大明，这样的宽容都是极其罕见的。
自己可别给脸不要脸，把人家给的方便当成随便。
如果不是自己多少有用，孙传庭这么强硬的人，早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十回八回了。
可是，看着几乎把城墙当成大道用的鞑子兵，梦旭光总得干点什么。
梦旭光想了半天，终于想到，现在能够用那个回回炮了吧？
过去因为城墙太高，在城里不能用这个东西，怕打中自己人。
现在城墙几乎不存在了，外面就是鞑子兵，是用这种武器的时候了。
梦旭光对孙传庭说了一声，孙传庭不耐烦地摆摆手。
孙传庭让梦旭光到他身边干什么，就是让他来做各种奇门兵器的，他还请示什么！
梦旭光急忙带着江春山他们到了工匠营盘，马上把人召集起来，说了做法，大家急忙动手。
所谓回回炮，其实就是中国古代说的抛石机，也就是“炮”这种东西的来源。
回回炮是蒙古军队从维吾尔人那边学来的，是新疆那边的传统武器。从复杂程度来看，回回炮跟中国传统的抛石机无法相比。
但是，回回炮跟中国传统的抛石机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就是，它不是纯用人力投掷弹丸的，而是使用配重。
使用配重之后，就立即产生了两个方向的发展可能。其中一个是可以节省人力。而另外一个方向，则是对配重的使用，可以导致对射程的精确控制。
当然，在维吾尔人那边，他们使用的还是中国古代没有火药时候那种真正的石头“炮弹”。
等到这个东西到了汉人，包括蒙古军队手里，立刻让这个东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时梦旭光就是要这么干，他要用这种抛石机投掷能爆炸的东西。
既然先是要打巷战，那么就先做一个简单的。
梦旭光他们很快做出了一个木头架子，然后把用黄泥做的大火药弹丸装上去。
梦旭光看了一下，还是发现，这个东西不能机动。简单说就是不能移动。
于是，他们又拆了一辆马车，把这个东西装上去。
虽然不能固定，但是暂时先把外面的鞑子兵打跑再说其他。
一群人乱哄哄地从工匠营盘出来，梦旭光先大叫起来：“这些鞑子尸体怎么还在啊？赶快清理走啊！”
李光恩跳出来，对正在紧张的拿着弩准备增援城墙的官军们喊道：“都他妈是死人哪，赶快把这些尸首收拾了！”
李光恩一个是跟着梦旭光发了大财，现在他要紧绕着梦旭光转悠。
一个是李光恩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杀了几十个鞑子兵，又是全军唯一一个活捉了鞑子俘虏的人，自己当上小校，当上将军，那是迟早的事情了。
上次自己打败那么多闯贼，孙传庭就没给自己晋升，也就算了。可是这次自己可是整个官军唯一抓住活鞑子的人，孙传庭再不给自己晋升，那就得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既然当将军都是早晚的事情了，那么这个长官的脾气先得添上。于是他现在走到那儿都是大喊大叫，指手划脚。
那些普通官军也惹不起李光恩这样的亲兵，一个官军怯生生地问道：“这些尸首得怎么收拾啊？”
李光恩骂道：“你个笨蛋，死马留着吃肉，死人拿去堵城墙。城墙要是让鞑子炸出了缺口，就拿这些尸首往上一堆，不就立刻把城墙堵住了吗？”
小兵挨了骂，学了一点儿军事常识，马上过来拽“尸首”。
刚刚从爆炸引起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阿济格听到要用他堵城墙缺口，心里一哆嗦。
但是，这时两边都是官军，而且肯定有大头目在这儿，阿济格不敢动弹，只好伸直大腿，假装是冻得梆硬了，让官军把他拽到城墙边上。
总算清理出了一条通道，梦旭光带着工匠们把回回炮推到街道上，对准城墙外面就是一下。
有了配重，用这个东西就轻松多了。这相当于在天平两边都有砝码，只要轻轻一拨，天平就动弹了。没用多少人，没占太大地方，一个几十斤重的大炮弹就扔到城墙外面去了。
光是听着那个东西从人们头顶上飞过去带动的风声，梦旭光他们就缩了一下脖子。
又过了片刻，就听见城墙外面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这个东西一个家伙就顶几十发普通炮弹，炸起来不是玩儿的。
不用问，外面靠近城墙准备冲锋的鞑子兵都悲剧了。
梦旭光对工匠们比划一下，大家急忙又装上一个巨型炮弹，然后把“炮”的方向稍微转了一下。
这次是轰炸并排的地方。又是一声巨响，城门哆嗦了一下，一股气浪从城门冲进来，把城门前面那个开阔地上的官军和鞑子兵都冲倒了。
光是气浪就这么大劲，外面直接被轰中的鞑子兵，肯定已经直接回沈阳了。
眼看增援的鞑子兵再也没从城墙爬上来，一个明朝将军喊道：“干光这几个鞑子，咱们就大胜啦！”
所有的官军发出一声欢呼，向还在城墙上面肉搏的鞑子兵冲过去。
那些鞑子兵看着潮水般涌过来的明朝官军，不由得一阵绝望。
可是，到了这时，不拚也不行了。
双方又是一阵拚命厮杀。
就在这时，从人们身后窜出一道黑影，那个黑影一把推倒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官军，抢过他手里的大刀，向城门方向猛冲出去。
梦旭光他们正在装炮弹，旁边东张西望的李光恩大叫起来：“跑了一个！有一个装死的！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