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本家是一座房子,可是这看上去近十幢的独栋别墅,还有五彩的喷水池,百花盛放的花园,四处可见的红彩带,红囍字,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入口一直铺到那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里。
“殷小姐,现在西式仪式已经开始了,你们可以从这里直走进去,穿过四合院就可以看到礼堂了。”
两个人点点头,下了车。
明明司机说得不远,可是米溪他们却走了近十分钟才找到那个礼堂,进去前,米溪却犹豫了。
“怎么了?”
“我...”
“不要怕,有我在。”
“我怕看到我会忍不住,我怕我不想放手。”
“米溪,你本来就不想放手,只是现实,不得不让你放了。”
米溪咬咬唇,酝酿了半响,终于点头进去了。
礼堂里座无虚席,正中央站着新郎和新娘。
新郎挺拔伟岸的身段被雪白的礼服衬托着,泛着光泽的黑发下轮廓分明的侧脸依旧威震天下,即使离得远远的,但是米溪依旧感觉到他那股帝王般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新娘一头卷发下是洁白柔软的白纱裙,双手被新郎握着,那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睛...
米溪窒息,是罗珊珊!那个外国女人!
怎么回事?
米溪一直以为对方应该是某名门千金,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罗珊珊!
万人瞩目的宋承灏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视线,一扭头,本来漠然的表情彻底撕裂。
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这时,牧师已经开始念词宣誓。
“宋承灏先生,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米溪带着红手套的双手握成拳头,带着红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台中央的那个男人。
宋承灏抿唇,瞥开眼不再看米溪。
“嗯。”
牧师似乎没有猜到宋承灏会说嗯,愣了好会儿才接上轨道。
“罗珊珊小姐,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
啪——啪——啪啪——
台下掌声一片,大家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来祝福这对新人。
米溪眼眶发红,却倔强的忍住了眼泪,转身离开礼堂。
该看的,该听的,她都知道了,没必要留下了。
殷芷珊见米溪走得那么快,连忙提起裙摆跟出去。
两个盛装的女人在红毯的引导下来到设宴的露天休闲场,那里有很多不属于本家的名流,来早了就在这里娱乐休闲,等晚宴的开始。
殷家虽在很多年前就搬走,可是殷芷珊和米溪两个美人的出现还是引起了现场很多人的瞩目。两个人谁都没有精神理会,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殷芷珊看米溪脸上有点不对劲,从刚刚开始就有点呆滞,真希望她大哭一场好了,总比现在这样憋着憋着好。
可惜殷芷珊是不知道,米溪并不是不想哭,可是她昨天对着自己的孩子发过誓,不可以再哭,多难受都要笑着,她的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只是,刚刚宋承灏在牧师前的回答,真的是活生生地给了她一巴掌。
看得出来他并不爱那个女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结婚?为什么要欺骗她?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她了,呵,多么残忍的事实啊。
坐了一会儿,招呼的人过来说让大家移步,到正厅就座,晚宴准备开始了。
殷芷珊担心米溪撑不下去,“米溪,我们还去吗?”
米溪艳唇微弯,“去,怎么可以不去。”
那是她见宋承灏的最后一次机会,今后就不会再见面了。
晚宴设在本家最大的弘庭正厅,加上复层能容下千来人,霸气的宽敞,喜庆的装饰,所有的摆设都散发着宋氏本家的低奢。
刚坐下来,米溪的头部突然又疼起来,脸色一下子煞白,过度的忍耐让米溪手都在发抖。
“米溪,头又疼了?!”
米溪艰难地点点头,“药...包里...”
殷芷珊被米溪的脸色吓得心都慌起来,急急忙忙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找到药之后马上给米溪吃上。过了好一会儿,米溪才缓过来,低低地喘着气。
“好点没?”
“嗯,我想去趟洗手间。”
殷芷珊连忙站起来,“我陪你。”
“不用了,我没事,我去去就回。”
话毕,米溪理理裙摆,往洗手间走去。
刚走进洗手间,米溪本来镇定的脸色一下子撕破,头部的疼痛依旧还在,医生开的药方为了不影响孩子,药效很一般,所以剧烈的头痛吃了药也只能缓解半分。
正厅外站满了黑衣人,米溪无法辩清谁会向宋承灏报她的消息,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伤。
在洗手间带了十来分钟,米溪感觉差不多了,补了一下妆,拉开门,挂着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出去。刚跨了几步,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米溪抬头,这个人好熟悉。
“夜爵?”
夜爵颌首,低声道,“米小姐,承少想见你。”
米溪刚稳着的情绪一下子乱掉,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这个时候见新郎好像不大方便,抱歉。”
米溪婉言拒绝,刚要离开,夜爵却再次挡住了她,“因为不方便,所以才过来请米小姐移步。”
米溪知道如果她不去,这个男人一定会扛她走,索性就范。
一路避开了很多人,米溪跟着夜爵离开了弘庭,到了另外一幢别墅,相比弘庭的热闹宽敞,这里还是低调得多。
一路来到三楼,夜爵止步,敲开了那扇门,低声对米溪说,“承少在里面,请进。”
米溪望着那道褐色的雕花木门,心里犹豫起来。
她曾经日思夜想的男人,他就在这扇门后,推开就能看到他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她再不存在拥抱他的权利了。
房间里的男人等了半响没见人进来,跨出几步,一把拉开门。
米溪一袭红长裙衬出了她白皙透明的皮肤,精致的脸蛋在浓妆下显得更加妖媚诱惑。宋承灏一股冲动涌上来,直接上去,一把搂过米溪的纤腰,握住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退了两步反手把门关上。
“唔——”
米溪完全没有料到这事,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宋承灏似乎一吻上瘾,扣住米溪的后脑勺,更加深入的索取着,大手游离在米溪裸露的肌肤上。米溪吓得要命,一个激灵儿一把推开宋承灏,重重地喘气。
差点就陷进去了。
“米溪,你胖了。”宋承灏愣了不到半秒,魅惑的笑道。
米溪倒没有他的心情,照照镜子,这个男人居然把她的红唇毁了!
“不知新郎找我有什么事?”
说起新郎,宋承灏脸色黑沉了一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好,”米溪仰起头,勾起一个浅笑,“你说。”
宋承灏张嘴半响却半个字没吐出,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一句话,“结婚只是假象。”
米溪绝望地垂下眼眸,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吗?可是我刚刚的宣誓我看得真真的。”
“我瞒着你就是不想你现在这样胡思乱想,是不是殷芷珊告诉你的?”
宋承灏看到米溪强颜欢笑的样子特别难受。
“你结婚的喜讯都漫到国外了,我回来祝福你。”
宋承灏握住米溪单薄的双肩,黑眸闪烁,“这一切都只是假象,相信我好吗?”
米溪嗤笑了一下,宋承灏听得出这里面的讽刺,“你不相信我?”
米溪突地抬起头,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下,“我相信你说罗珊珊只是书商,可她现在却成了你的妻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安静地做你背后的女人吗?人前互不相识,人后同床共枕?我不是金丝雀!我不会做第三者!”
“米溪,我——”
“承灏,”米溪不再理会止不住的眼泪,朦胧的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却依旧温柔地抚上那张日思夜念的脸,“谁都不能质疑我爱你,可是我很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宋承灏心疼地紧紧抱着米溪,也只是那么一次他深深地感觉到,纵使他站在三角塔的顶端,却依旧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对于米溪这颗耀眼的星星,他似乎无法真正拥有。
“再等一下,马上就会好起来,好吗?”
米溪绝望地流着眼泪,贪婪地呼吸着有他体温和气味的空气,对于这个男人,她第一次希望时间永远停留。
相拥的两个人谁都没说话,静静地。
好一会儿,夜爵来敲门。
“承少,时间差不多了。”
米溪吸吸鼻子,轻轻推开宋承灏,“你走吧。”
宋承灏松开米溪,温柔地吻去脸颊的泪水,啄了几下她的樱唇,最后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抵,低声说,“不要生气了,好吗?”
米溪垂眸不语,宋承灏也不强迫她,再吻了一下她,“在这里等我。”
关上门的房间冷了好多,米溪自嘲地笑起来,即使笑容那么难看。
“再见,我的承灏。”
祝你新婚快乐,后会无期。
弘庭正厅。
满堂祝福,红装盛宴,万人瞩目。
承院主卧。
一室寂寥,盛装玉琢,独落伤绝。
半小时后,宋氏本家关卡出口。
“米溪,真的要走了吗?”殷芷珊拉住米溪的手,最后问一遍。
米溪回头看了看,刚好烟花四放,漆黑的天空一下子映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轰——轰——”的巨响掩盖了话语,缤纷的烟花遮住了米溪的滑落的泪。
等烟花褪去,米溪才回过头,“走吧。”
殷芷珊叹口气,“嗯,往前一点就有专机接我们了,不会被他发现的。”
果然,走了没多久,一家一架直升飞机停在那里,两个机组人员在候命。
“大小姐,随时可以离开。”
殷芷珊挥挥手,对米溪说,“走吧,再不走他们就会发现了。”
米溪点点头,平静地转身,走上飞机。
当晚,殷芷珊和米溪转了好几次飞机,终于登上了飞往欧洲的专机。
相比飞机上的平静,宋承灏看到空无一人的卧室,已经炸开了。
“人呢?”
身后的管家吓得手都在抖,“承少,我,我不知道,米小姐明,明明在里面的...”
“你是告诉我她消失了!?”宋承灏沉声问。
管家连忙跪下,“承少,我真的没有看见米小姐离开!”
宋承灏松松领结,紧抿着薄唇毫无弧度,赤黑的双眸尖锐得无法直视,“下去吧。”
管家连滚带爬地出去了,一旁的夜爵瞥了眼,明知不好应付,还是低声提醒,“承少,JACK明天就到。”
提起那个JACK,宋承灏的黑眸立马变得狠辣,“按计划行事,他有命来,别指望我会送他回去。”
夜爵默默咽了下口水,“是。”
静下来的主卧,宋承灏第一次感觉孤独。
他刚刚不应该留她在这里,这样她就不会难过地离开,不会独自承受孤单。
再过几天,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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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米溪刚做完产检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外国帅哥站在一辆宝马旁边,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米溪!”帅哥笑着向她招手。
米溪疑惑地走过去,“你叫我?”
帅哥一愣,“我是林卓然?你不记得我了?”
米溪整蛊成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林卓然这才松了口气。
“米溪,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贪玩吗?对不起啦!”
林卓然扶着米溪,无奈地说,“你都快要比这肚子里的孩子还贪玩了。”
说到孩子,米溪习惯的抚抚肚子,温柔地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