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金古梁稍作休憩,二更出发,三更准时到达游击将军府。
澹台文颖和寇芝兰早作了一番安排,特令士兵今夜无需设防,大门虚掩,专候金古梁的到来。
金古梁刚一踅入,寇芝兰便迎了上来,将其牵到寇三淼的房间。其时,寇三淼、澹台文颖、寇见齐三人俱在。
“游兄,我们又见面了。”寇三淼热情接待,倒屣而迎。
金古梁一怔,问道:“咦?大人身体无恙?”
寇三淼笑意绵绵:“游兄请坐,我慢慢与你解释。”
金古梁依言坐下。
寇三淼、澹台文颖和寇芝兰各占一方,四人环桌而坐,以金古梁为尊。
金古梁脑海中本无上下尊卑之分,所以也不客气,寇三淼指定他坐哪儿,他便坐哪。
寇三淼道:“我本想与游兄结为兄弟,但因心中存有一念之私,只好作罢。”继而又吩咐道:“芝兰,斟酒。今晚我与游兄小饮。”
“外界不是传闻大人疯了吗?”金古梁直言不讳。
“有人要取我性命,你若是我,该当如何?”寇三淼顾左右而言它。
“与他一决高下。”
“若明知敌强我弱呢?”
“那也不退缩。大丈夫该坦坦荡荡,无畏无惧。”金古梁想起了沐星孤平日教导沐承欢的话来,今晚正好借此一用。
“话虽不错,但有时做人应当能屈能伸,正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寇三淼侃侃而谈。
澹台文颖、寇见齐和寇芝兰只在一旁专心聆听,并不插话。
“哦!我知道了,原来大人装疯,是为了躲避敌人?”金古梁似梦初觉一般,提高嗓音。
寇三淼道:“可说是,也可说不是。”
金古梁摇了摇头,以示不解。
寇三淼接着说道:“我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毕晓飞,他是南澳岛上最大的父母官,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躲避不过;还有一个更为强悍的敌人,便是幽灵教,他们窃据海上数岛,扰民行凶,妨碍邦交,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安宁。”
“幽灵教很讨人厌,对吗?”金古梁突然问道。
“那当然。”寇家四口同时回答。
“讨人厌的便是坏蛋,是吗?”
“嗯,不错。”
“那就该打。”
“对啊!”
金古梁一连三问,均得寇家四人肯定答复,登时豪言道:“寇大人,既然如此,我帮你捉拿幽灵教的人。”
寇三淼喜不自禁,起身握住金古梁的手,说道:“我正不知如何启口求你助我,游兄却自告奋勇,真是太好了。”
金古梁不以为然道:“坏人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抓他们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啊!”
“游兄你有所不知啊!幽灵教盘踞海上百年之久,实力强壮,拥有自己的战船、武器,教众过万。南澳岛上几代官兵绞尽脑计,意欲除去幽灵教,借此立一番大功,可结果不是知难而退、半途废却,便是虎头蛇尾、无疾而终。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贼寇啊!”
“幽灵教的人是坏蛋,大人乃民之父母。若我帮你剿灭幽灵教,大人的病便不治而愈,对吗?”金古梁浮一大白,问道。
“对,对!到得那时,我不仅安枕无忧,还可以含饴弄孙,安度晚年,与妻儿一道享受天伦之乐。”寇三淼满怀憧憬。
“我这是不是也叫‘为国效力’呢?”金古梁有此一问,因为他看到了寇三淼居室中的一幅字画:上面题道:“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当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然!事成之后,若你有意,我可提携你立身廊庙之中。”寇三淼抛出第一颗橄榄枝。
不料金古梁摇头说道:“做官非我所愿诶!我只想带着承欢与鱼儿、鲸鲨为伍取乐。”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若国家有求,我也会全力以赴。”
“小女相貌如何?”寇三淼见金古梁拒绝为官,抛出第二颗橄榄枝,睃视寇芝兰,成心探问。
“漂亮,很好看……”金古梁望了寇芝兰一眼,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唯唯诺诺,局促而赞,脸色不禁一红,赶紧咕噜了一口酒。
寇芝兰感觉不自在,起身斟酒。
“上次我有心问过游兄,若你不嫌弃,待我们剿灭幽灵教,功成名就之后,我便将爱女许配与你,如何?”寇三淼主动求姻。
“爹!”寇芝兰娇羞,佯嗔怒视寇三淼。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父也是为你一生幸福着想。”寇三淼虽威仪不肃,但话说得甚是坦诚。
“爹,女儿睡觉了。”寇芝兰脸色赧红,转身离去。
“哈哈!天作之合啊!游兄,你看?……”寇三淼明知郎有情,女有意,故意出言相激。
“此情此意,感激不尽,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寇大人。”金古梁心中颇喜。
“好!真是痛快,来,干杯。”寇三淼心花怒放,忖道:“数十年来,朝廷与幽灵教角逐,胜败参半,僵持难下。若得游侠这样的高手相助,必克幽灵教。到时,别说游击将军、参将,便是总兵一职,也不在话下。”
澹台文颖、寇见齐俱是喜眉笑眼。多少年来,近海一带,除了朝廷,敢与幽灵教叫板的人并不多。此等棘手之事,金古梁轻松应诺,他们能不高兴吗?
“齐儿,明日你便向总兵请命,攻打幽灵教。”寇三淼迫不及待,当即嘱咐寇见齐。
“是。”寇见齐欣然领命。
翌日,寇见齐递给毕晓飞一张奏折,如此写道:
“下官闻言士之生世,入则事父,出则事君;事父尚于荣亲,事君贵于兴国。数年来,幽灵教作乱海上,人心惶恐。父亲大人为此夜不能寐,寝不安枕,终致疯癫。
“承蒙垂青,克绍箕裘,天覆地载,诚惶诚恐。为报大人之恩泽,见齐请缨剿灭幽灵教,冀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荧烛末光增辉日月。大人明鉴,见齐幸矣!”
有将主动请战,毕晓飞求之不得,心想:“我乃一方父母,剿灭幽灵教历来是官兵的梦想,即便不成,也在情理之中,朝廷无可厚非;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若寇见齐果真成功,那最大的功劳还不是归我吗?总之,有益无害。”
一念及此,毕晓飞当即批准,授予寇见齐兵权。
寇见齐得调兵令,整顿战船,抢造箭只,发布告示,三日后,起兵决战幽灵教。
金古梁乐意前往,只求寇见齐答应一事,便是带上沐承欢。
寇见齐初始不许,劝道:“此去凶险,沐承欢尚小,还得你分心照顾,不甚妥当。”
金古梁却笑道:“我是你的福星,承欢是我的福星,谁也不可缺。”
寇见齐无奈,只好答应。
沐承欢拊髀雀跃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