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心下悚然,心想若此时飞天教的人出现,那就凶多吉少,当即静坐调息,以应不虞之变。
赵应宗等主仆十人相顾骇然,暗自惊愕,均忖道:“两个多月相安无事,金古梁刚一现身,便有大队人马前来,难道一直有人暗中监视?”
众人无暇细想,马队已然逼近。只见为首一人虬髯如戟,方脸阔耳,高鼻梁,大眼睛,眉毛粗而斜上,头戴绒毡,身着异服,一手握弓,一手提矛,踊跃而进。
虬髯大汉身后跟随二十几名男子,个个身高马大,人人持弓荷剑,将金古梁等人围在中央,叽里咕噜问了一通话,谁也听不明白。
“原来是塞外异族人士,看他们的装着打扮,像是在狩猎。”金古梁心里稍安。
虬髯大汉瞅见地上躺着八名士兵,跳下马来,伸手逐一探视,放声大笑,似乎充满痛快之感,之后,随手一挥。几个随从会意,下马将八名士兵的外衣尽皆剥去,连同酒葫芦、长鞭统统捆缚一起,置于马后,算作是意外的收获。
钱丰等六名奴仆将赵应宗一家四口保护起来,生怕他们遭遇不测。金古梁看了一眼后,闭目养神,静观其变。
虬髯大汉打量着赵应宗等人,见他们衣衫单薄,满面风霜,脚镣未除,似乎明白眼前人的处境,叹了一口气,跃上马背,正欲走开,突然眼睛一亮,盯上了赵婉儿。
赵婉儿一凛,像被电着一般,畏缩于张玉环的身后,垂首含羞,不敢再看。虬髯大汉手指赵婉儿,笑着嘀咕了几句话。金古梁、赵应宗等不明其意。
大汉身后八名彪悍的随从跳下马来,拨开钱丰等六人,抢劫赵婉儿。赵婉儿拉着张玉环的手,执意不从,几近哭出声来。赵振鹭抢上阻止,本就行动不便,被一名汉子推倒在地。
金古梁调息一周天完毕,一声长啸,响遏行云,翻跃而起,隔开抢拿赵婉儿的几名彪汉,将赵婉儿护在身后。
虬髯大汉见金古梁行动敏捷,适才啸声声振草木,不免露出一丝喜色,喝止八名彪悍的随从,然后手指金古梁,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着赵婉儿。
金古梁猜想虬髯大汉必定看上了赵婉儿,而自己挺身相救,所以为了赵婉儿,要与自己决斗争夺。金古梁重伤未愈,心想:“此刻与他们动武,必定吃亏,且不说能否轻易取得胜利,赵大人等脚镣未除,行动不便,逃跑亦是个大问题,不如暂时依了他们,只要他们不动手杀人,后事再说。”遂点了点头。
虬髯大汉牵过一匹马,交给金古梁,又递给他一支长枪,意思是要在马上决斗。金古梁允诺,跃上马背,一手拉缰,一手握枪,虽无虬髯大汉那般威猛,却也豪气冲天。
两人拉开阵势。虬髯大汉提矛便刺向金古梁心窝处,金古梁抡起长枪一格,矛头正刺中枪柄,“咔擦”一声,长枪断为两截。
“好大的劲儿!”金古梁一怔,不料对方如此猛悍,膂力过人。
“喔、喔、喔。”虬髯大汉那边人马大声呼叫,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助威。看来言语虽然不同,可他们的心态与中原人士一般无异。
金古梁本来身子不适,此刻更不敢托大,慌忙将马缰松开,双腿夹紧马腹,一手接过折断的枪柄,灌注真气,用力一拨虬髯大汉手中的长矛。
虬髯大汉气势如虹,金古梁那一拨非但没有奏效,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只听他一声大吼,将金古梁的坐骑吓得惊叫起来,马儿前蹄高昂,嘶鸣不已。金古梁“嘘”了一声,马儿直冲而去。
虬髯大汉催马直追,三五两下便超过金古梁,一个回马枪,罩着金古梁的百会穴刺去。金古梁挥起枪柄,向上一点,将矛头引偏,避过一击。虬髯大汉顺势一拉,继而高举长矛,压向金古梁的头顶。金古梁杈起枪柄、枪头,格挡长矛。
金古梁只觉有千钧之重,泰山压顶一般,马儿“噗通”一声,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口吐白沫。
若论武功,金古梁的功力可谓震烁千古,虬髯大汉岂是他的对手?一来,这些人来历不明,金古梁不愿出手伤人结仇;二来,伤势未愈,兼之风寒侵体,所以处处留手,担心又像刚才一样吐血。
金古梁马儿受挫,站立不起,可为了赵婉儿,绝不能输,否则赵婉儿被虬髯大汉带走,语言不通,习俗不同,一生岂不是要受尽折磨?那份凄凉定比昔日和亲的公主更甚。
奇怪的是,金古梁自从见了苏启航之后,体内的幽灵真气不再鼓荡,这两个月来一次也没泛滥过。“可能是我受了重伤的缘故。”这是金古梁唯一的解释,至于对或不对,暂时无法得知。
金古梁扔掉枪柄、枪头,纵身一跃,抛开自己的马儿,跃至虬髯大汉的马背上,如同鬼魅。无论虬髯大汉如何击打,金古梁径自缠绕不放,远远望去,恰似影子附身。
虬髯大汉惊骇,左支右绌,马儿不停打转。金古梁抓住虬髯大汉的腰巾,劲贯肘臂,直将他掷了出去,正是“搏影神功”中“投桃报李”一招。
虬髯大汉的随从尽皆失色,抢上前来,跃跃欲试。
赵婉儿满心欢喜,张玉环一颗心总算尘埃落定,赵应宗微微一笑。
虬髯大汉战败,却笑容绽放,崇拜地望着金古梁,继而喝住摩拳擦掌的随从。
金古梁突然又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咳嗽不止。
原来,金古梁适才见虬髯大汉膂力惊人,一时体内的幽灵真气又唤之不生,只好催动以往在少林寺修炼的纯钢真气,以“搏影神功”将虬髯大汉摔了出去。
不得已而为之。重伤未愈而动气,在武学上无异于自取灭亡。
金古梁伤势愈重,吐血后五脏六腑犹似水沸,翻滚不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其时,天色向晚,雪花不再翻飞。
虬髯大汉大手一挥,二十几名随从纷纷出手,将赵应宗等九人捆住,缚之马背。又将金古梁单独放在一匹马上,然后恭请赵婉儿上马,与金古梁共驾,折而向西北前行。
“你要抓我们去哪儿?”赵婉儿焦急,可那些人听不懂,喊得撕心裂肺也无济于事。
赵应宗见他们似无杀心,且对金古梁和赵婉儿较为恭敬,也就随之而去,心想只好等金古梁醒来,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