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酒剑痴惊喜无措,犹似梦中。
叶曙天负手而立,微微一笑,冲酒剑痴和金古梁点了点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早些年的豪气竟荡然无存。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酒剑痴急需答案。
傅梦瑶松开怀抱,缓缓道:“引魂花只是一个传说,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酒剑痴惊愕,问道:“那沈前辈给我的是?”
傅梦瑶望了沈尘飞一眼,道:“沈大哥与我、你爹爹相交甚深,当日,孩儿给我引魂花,让你爹爹吞服,我便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你爹爹一生谨慎,岂有不知之理?”
酒剑痴不解,问:“那爹爹服下的又是何物?”
叶曙天走上前来,笑道:“还不是你给我的引魂花?只不过你被沈大哥蒙在鼓中,他给我的只是一种令人休克的药物而已,名字叫作‘麻三日’,意思是说三日之后便没事儿了,并不会假死长达半年。”
酒剑痴越来越感觉扑朔离迷,道:“只是休克三日?爹爹停柩便有三日,那之后在棺椁中如何度过?”
叶曙天爽朗一笑:“哈哈!既然你娘亲知道了沈大哥的意图,还会让我在棺椁中缺氧断气而死吗?棺椁看起来四周密不透风,但底部却有透气的孔穴,连你和丝竹都被骗了。”
“可我不是亲眼见到爹爹入土的吗?”
“墓地里头你娘亲早已动过手脚,墓穴底部乃钢铁支架砌成,尽皆空虚,如同隧道,另一端通向后山丛林。我们本想待人深夜静之时逃走,却不料沈大哥直接将我截来,省了不少麻烦。”叶曙天说到这儿,不禁开怀大笑。
酒剑痴喜极而泣,又问:“爹爹既然早知我与娘亲的心思,为何还要配合我们演这一出呢?”
叶曙天语气中含有几分骄傲之情,道:“这不是很好吗?你为了摆脱现实的愁苦,甘愿死过一次,连名字都要换掉,然后获得新生,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是你老子,难道不会使这招吗?”
酒剑痴面含愧色,道:“孩儿已将叶家的财产全部分发给了下人或百姓,叶府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一座空宅。”
傅梦瑶惬意地说道:“这些日子来,我与你爹爹住在龙峰山上观山游水,看日出日落,跟随沈大哥采药,与花草树木打交道,过着平静的日子,心里舒坦许多,甚是解颜。”
叶曙天感慨道:“对啊!我拼搏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这阵子才是我最放松的时刻,渐渐感觉到了大自然的美妙和每一个生命的真谛。以前我只想着去挣更多的钱,从未用心感受这一切。时至今日,与你娘亲、沈大哥一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隐居龙峰山,才感悟至深。钱乃身外之物,又何须介怀?多了反而多了许多烦恼。”
酒剑痴大喜:“我还以为爹会责怪孩儿呢!”
沈尘飞一直静观不语,抱拳赞道:“贤弟,弟妹,你们能参悟生死,看透尘世,的确可喜可贺!人生在世,南来北往,劳碌不堪,终归一梦,不如静卧青山,消受隐逸之乐。”
叶曙天开颜一笑,接道:“心无界,悦无限。死过一次的人,总能看开。”言毕,又望着金古梁,道:“不过你们尚还年轻,当有所作为,我已经老了,浮浮沉沉一生,该是放手的时候。”
酒剑痴问:“爹娘莫非要与沈前辈在此隐居终老?”
傅梦瑶笑道:“我的孩儿,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狻猊洞更加安全的呢?”
的确,江湖中谁人不知龙峰山狻猊洞中住着个沈尘飞,而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来。
金古梁此时终于明白了沈尘飞为何说欠沐少波一个人情,想必是沐少波查出了叶曙天未死的真相,而沈尘飞不想连累叶曙天和傅梦瑶,所以才向沐少波妥协。而沐少波必也忌讳沈尘飞,所以并未张扬此事。
金古梁初来时,沈尘飞甚是冷漠,后恢复功力,沈尘飞态度为之一变,定得傅梦瑶和叶曙天相托之故。
酒剑痴担忧道:“可狻猊洞中尽皆剧毒,爹娘……”
一语未竟,沈尘飞笑道:“你不也曾经进出过狻猊洞吗?寒潭之水能够解毒,泡浸三次之后就会百毒不侵,就像你现在一样!”
水落石出。
酒剑痴拉着傅梦瑶的手,故作抱怨:“娘,你与爹爹真厉害,连孩儿都被蒙住,你们与沈前辈关系如此之好,为何不早告诉孩儿呢?”
叶曙天道:“不明言,我们不是更安全吗?年轻人长点见识又不是什么坏事?”
傅梦瑶却抑扬顿挫道:“还有,从前你爹爹心眼儿小,死过一次才心智大开,明白吗?”说着斜睨叶曙天,一副委屈的表情,似乎故意给叶曙天一个脸色。
酒剑痴见他爹爹脸色一红,会意猜测道:“恐怕娘亲与沈前辈年轻时关系要好,爹难免有些醋劲儿,所以他俩都不曾在外人面前提及沈前辈。”
傅梦瑶不问酒剑痴,反而笑问金古梁:“丝竹呢?为何没有一块儿过来?”
金古梁惭愧难当,歉道:“有负伯母挂怀,伯父伯母失踪后,我连遭变故,尚不知丝竹身在何处。”
傅梦瑶见金古梁似有难言之隐,心念叶丝竹甚切,慌忙将金古梁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你成家了没?”
金古梁摇头。
傅梦瑶此刻和蔼近人,身上散发一股贵气,却无一丝傲气,又问:“那你可有意中人?”
金古梁想了想,回道:“有。”
傅梦瑶当然看得出来女儿叶丝竹的心思,当初不顾众人的眼光,扑到金古梁的怀中,这份情绝非一般,遂说道:“哦,丝竹任性嚣张,自小我和她爹将她宠坏了,但她很听你的话,有时间多陪陪她。”
金古梁慰道:“伯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丝竹。”
傅梦瑶甚是欣慰,开颜笑道:“好,有你在丝竹身边我就放心了。”
金古梁心中忐忑,也不便辩驳解释,他此刻心中想的人并不止叶丝竹一个,这让他如何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