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是按照……”
“你往西拐的，”被暮霭刚刚一拳砸到心窝窝里，矮胖子摸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往东，往东可以到东拐村，往西的话，到的就是这里，西拐村，跟东拐村隔两个山头。”
暮霭：……
“那如果现在出发，能在八点到达东拐村吗？”
江岸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脸色更黑的暮霭，呵呵干笑两声问道。
矮胖的导演点点头。
“嗯，能，如果你们坐飞机的话。”
江岸：……
“而且，”或许是看出了几人脸色凝重，矮胖子摸了摸下巴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提问道，“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众人：……
“六点四十七啊！”
众人的目光随着矮胖导演的提问，全部朝暮霭看了过来，要知道，昨晚他们最后一顿晚餐之后，已经把身上值钱的都抵押了，如今唯一剩余的时间计量工具，就是暮霭手上的一块旧手表，和一个屏幕坏了，只能接电话的诺基亚了。
“六点……”
江岸听完抬起头，摸着下巴眯着眼，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
有些怀疑。
“什么六点四十七，现在都八点一十了好吗？”
一旁围观了半天的群演没忍住，小声地开口道。
江岸：……
暮霭：……
“我手表明明显示……”
暮霭抬起手腕，将手表露出，刚准备解释，就看见了江岸几乎皱成菊花的脸。
“小暮，你其实，真得是扫把星转世吧，你手表没走了，你没发现吗？”
暮霭：……
一阵秋风吹过，诺基亚老旧而刺耳的铃声响起，江岸来不及解释接听，就听到对面冷漠而官方的话语：“江老板，现在已经八点一十三，超过我们约定时间十三分钟，您和您的团队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约定的地方，按照约定，您失去了执行这个任务的资格，同时，因为您行为带来的损失，我们将对您和您的团队起诉，同时在非人领事论坛……”
后面的话暮霭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只是嘴角抽搐地望着眼前的矮胖子，扯出个笑容：“我能不能，一个人，担当，五个角色？”
矮胖子：……
……
“诶，搞半天，说是拍鬼片，原来都是人搞的鬼啊！”
洽谈最后，成功留下来担任群演的四人，乖巧地在白天当了一天的人，跪了棺材中比自己还要小的“姑奶奶”五个小时之后，成功转战夜戏，当鬼。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卡卡卡！”
矮胖子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对着几个笑嘻嘻的年轻演员批评道：“这是鬼片，鬼片懂不懂？你们脸上的紧张呢？害怕呢？你们现在还不知道鬼是人扮的，以为是真的鬼，知道一般人面对鬼该有的心情吗？啊？！”
“嘻嘻，导演，我们知道呀，我们很努力地在演啊，可没有感觉嘛，而且这么晚了……”
说话的正是最近从模特转战影视圈的当红明星，因为前不久参加一个综艺小火了一把，这才被她的经纪人想方设法地接了一个女主角的电影。
可惜的是，这个小明星想演的是和许多打咖位一起谈恋爱的偶像剧，而不是让人讨厌害怕的鬼片，所以从白天到现在，哪怕导演说了很多次，她依旧没法完全进入状态。
那边的争吵和讲戏还在继续，晚上一人吃了两盒盒饭的四人却打着哈欠缩在角落。
“喂，不是吧，就她这样的，还能当演员？”
靳言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那边，又打了个哈欠，有些疑惑。
原非一声冷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演员，大部分都是这样包装出来的明星，真正演员所需要的演技没有，但是捞钱扮美炒作的本事都一流的，而现在的观众，都比较闲的蛋疼，就喜欢看些让他们无痛呻吟的演技，来满足自己过嘴瘾的心情。”
靳言：……
“那我们也要陪他们一直这样鬼下去？”靳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可是一直都有人嘘寒问暖，我这头套，真得很痒诶！”
再次拂了一把一说话就跑到自己嘴里的头发，靳言朝天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有女人能比原非还要麻烦。
“其实，我有个主意。”
作为此事的罪魁祸首，一直悄咪咪躲在角落的暮霭听了半天，小声地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忘了过去，谨慎而怀疑。
暮霭舔了舔嘴唇，圆溜溜的眼睛眯了眯。
“她不就是觉得没有鬼，不害怕不能入戏所以才要不断地重拍嘛。”
众人点头。
“没错，所以呢？”
暮霭咧嘴一笑。
“所以，很简单啊，我们弄些真得‘鬼’出来，她不就害怕，自然而然地可以演下去了嘛~”
江岸点点头，摸了摸鼻子看向暮霭。
“这主意听上去不错，但是，我们哪里找真正的‘鬼’？”
暮霭嘿嘿一笑，脑袋一歪看着江岸。
“你那，不是可以有吗？”
江岸：……
当即捂紧口袋，江岸一脸警惕。
“我的风灵，概不外借！”
暮霭咧嘴一笑，眨眨眼。
“我，不借啊！”
……
夜黑风高，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
“啊！！！”
“鬼啊！”
变了调儿的尖叫瞬间在漆黑的深夜惊起无数飞鸟，沉寂了许久的古宅，也终于迎来了它应有的拥戴。
躲在暗处观察的四个人顿时舒了口气，暮霭更是激动地扬眉吐气。
“怎么样？我说管用吧，这下绝对入戏，你没看导演都在点头么！这次绝对一次就过，我们拿钱就可以走人了！”
靳言不由地也舒了口气，将脑袋缩回来，靠在了身后的木板。
“结束了就好，我真得受不了了，这拍戏什么的，简直比被风灵暴打还难受，可赶紧结束吧！”
江岸也松了口气，挤在了三人一起。
“希望长老会不会发现我们偷用风灵装鬼吓人，我可不想再被他们提着耳朵念叨了，你说百八十岁的老人了，好好地回家颐养天年多好，那么多话，他们孙子知道吗？”
原非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你听说过哪个长老有孙子的，你装鬼吓人他们知不知道我不确定，但你要是诅咒他们，我确定，他们肯定可以听到的！”
江岸：……
“诶，不过，你们到底怎么弄的啊？不是说还是你们的样子嘛，我怎么听他们的声音，越叫越瘆得慌啊！”
有些疑惑地将头伸出去看了一眼，乌漆墨黑得什么也没看到，暮霭又把头 缩了回来，好奇地问道。
“哦，你说幻影啊？”
江岸挠了挠头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我就让他尽量幻化成我们的样子，然后，”江岸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说的话，缓缓重复道，“让他开心就好。”
暮霭：……
开心就好， 是个怎样的状态？
很恐怖吗？
好好奇，好想看？
“诶，这大概要多久啊？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先眯会儿？”
听着几人说话，原非不由打了个哈欠，她今天分到的戏份本来就多，又重复了好多遍，早就想睡了。
“依照先前的经验来讲，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吧，你就先眯一会儿，一会儿结束了我叫你。”
暮霭说着，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摇摇头，保持清醒。
无人回应，暮霭刚准备找靳言他们说说话，一转头就发现，刚刚还说这话的两个人，已经随着原非刚刚那个哈欠，一起睡了过去。
暮霭：……
不远处，男女越发混乱的尖叫声模糊而起伏，暮霭又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其实，这种尖叫的催眠作用，也是，很不错的……
……
刺眼的晨光伴着晨露的寒凉，将依偎在一起的四人缓缓叫醒。
江岸吸了鼻子擤了一下似乎觉得不过瘾，闭着眼睛将手指伸进鼻孔挖了挖，翻身往一边抹去。
“嗯，鸡肉味的，真好吃。”
靳言正睡得半梦半醒，见有东西伸过来，下意识地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顿时。
“嗷！”
惨叫响彻云霄。
一分钟后。
四人望着空空如也的场地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几点了？”
江岸看了看天，用那个被靳言一拳打成熊猫的眼睛眯了眯，思考道：“大概是，早上了吧。”
“早上？”
原非愣了一下，四下又望了望，眨了眨眼，皱眉。
“那戏是拍完了还是没拍完？他们人呢？都跑到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众人一脸懵逼，最后醒来的暮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嗯？天亮了？”
众人：……
“不是说好你叫我们的吗？你怎么也睡着了？小暮，自己才立的FLAG，怎么可以转头就忘了？”
靳言说着，捞起暮霭的脑袋，上下左右地摇晃起来，一瞬间，暮霭觉得脑袋更晕了。
“我……我没忘，我就……就是眯了一小会儿，”眼冒金星，暮霭被晃得如同不倒翁似的自己摇摆起来，“你别晃我了，再晃我就要……”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