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京城迎来了降雨。
一场春雨,将人们刚刚换上的薄薄春装,又打回了原型。
天冷的厉害。
不少人拿出了过冬的羽绒服裹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寒流来袭。
雾迷山上,甚至降了一场大雪。
沈牧尧去泡温泉时,特意拍了照给她。
何子衿看着雪景,觉得心情都平静了不少。
“老板,可真冷啊。”许铮冷的都要打哆嗦了。“不如,咱们中午就吃火锅吧。”
她舔了舔唇,口水开始分泌,一脸谗像。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两个就开始凑在一起吃午餐了。
“出去吃?”何子衿想了想,附近好像没什么火锅店。
“叫外卖啊!”许铮理所当然道。
“叫外卖……你用什么煮。”
许铮到外面一怔倒腾,居然拿进来两个小巧的酒精锅。
何子衿对许铮大开眼界:“你把这东西放在办公室里干什么?”
“涮锅子啊!”
敢情这还不是等一回?
午饭时,大家都不愿意出门,公司内往来的外卖小哥也显得格外忙碌。
许铮和何子衿躲在办公室里吃火锅,不忘对外面那些人表达了一下同情。
“只有火锅是热乎乎的。这种天气,你吃什么都觉得冷。”
大家都是格子间,像何子衿这样有专用办公室的可不多。
许铮是沾了何子衿的光,当然要多偷渡一些美食给她了。
“说起来,老板都没有接案子呢。”
“难道你家老板要一直靠着打离婚案过活?”何子衿难得开她玩笑。
“当然不!”许铮一听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我家老板可是要站在律师界顶端的女人!”
所幸何子衿对许铮这种中二的言论已经太熟悉了。只要她不要天天说,她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她已经满足了。
“这家店不错,肉新鲜。我最喜欢这种手切羊肉了,味儿特别足。还有这个羊排,也好吃。”
“快吃!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虽然跟在何子衿身边两年,许铮也是最近才摸出自家老板的脉络。刀子嘴豆腐心,只要没真的惹着她,一切好说话。
“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吃火锅就要热闹点儿,要是像老板这样低头猛吃,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吃的是自助呢。”
许铮就是个小开心果儿,一个人就能演一出单口相声。
事务所里还有人用这事儿打趣她,结果她说:“别说,我当初还真想过,后来被我妈拎着棒子追了三条街,再也不敢了。”
大家都以为许铮是玩笑话,只有何子衿知道,这小妮子说的可是实打实的真话。
小时候就这么逗比,长大后可怎么办呀。
“许铮,平常工作不忙的时候,也充实一下自己。”
许铮手中的筷子差点儿落地:“……”老板,你这是又嫌弃我话多了吗?("▔□▔)/
“你不能一直当我的助理,总有一天你也要上庭的。”
许铮松了口气,给自己喂了一大口肉:“老板,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也甘愿。”老板就是她的榜样。她可是老板的脑残粉,能够跟在自己的偶像身边,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好吗!
“我话搁在这儿了,你自己惦记着。”
何子衿吃完,摸了摸嘴巴,闻着满屋子的火锅薇儿又不能开窗户,还挺憋屈的。
……
拍卖会安排在晚上。
何子衿换了一件珍珠色的长款礼服,款式保守优雅。
挽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沈牧尧,宛如一对璧人。
“这种场合,实在是……”
“不习惯?”他贴心问着。
“不。”何子衿悄声说:“特别像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我突然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
沈牧尧挑眉,纳闷问:“你最近是吃了什么吗?”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什么吃了什么?”何子衿拨了拨头发,“春天到了,阳光一点比较好。”
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说法。
到场的来宾不少。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沈牧尧。
不过这种场合,彼此不一定认识,相互打个招呼,不就输了。
何子衿拿了一本目录,翻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吸引人的拍品,尤其是在明知道自己买不起的情况下。
她也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去逛街,囊中羞涩明明不买的时候,可从不会去。
不过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过过眼瘾也是幸福的。
“有喜欢的吗?”和一个富商寒暄后,沈牧尧忽然低头柔声问她。
沈牧尧的身高在亚洲人中绝对是佼佼者,就是在欧美人中也有着绝对的优势。何子衿有一米六八,穿上高跟鞋在沈牧尧身边,还是矮了一头。
“看了又买不起。”她摇头,“这就是让我这种穷人过过眼瘾的。”
沈牧尧低笑了声,心情很好的样子:“喜欢可以买来。”
何子衿挑眉。“怎么,要送我?”
“怎么,不可以?”
“敬谢不敏。”何子衿拍了拍他的手臂,“咱俩虽然是好朋友,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好收。”
沈牧尧眸光微动,低声道:“我今天是为了几件拍品来的。一会儿的时候,你替我举牌。”
“为什么?”她纳闷儿。“我怎么知道出多少价?”
“刚刚碰到一个不对付的,干什么事儿都喜欢和我较劲。我看中的,他一准儿举牌,价格肯定要被炒上去的。”
“你还在乎这点儿钱?”她打趣。
“当然,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何况,”他像个大男孩儿那样,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我也不能白白被人占了便宜。”
何子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忙捂嘴,将周围没人看过来,才松了口气。“都怪你,差点儿就失态了。”
“没事儿。”他安慰:“这没人认识你,你又化了妆。”
“沈牧尧,你的幽默感真是……”
“放松了吗?”他突然问。
何子衿怔了怔,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她环顾四周,这里每个人的身份都不是她能够招惹起的,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压死她。她不怕,却又不得不畏惧。从进门时,就有些紧张。然而经过沈牧尧刚刚那些话,她似乎觉得,没有紧张的必要了。
“沈牧尧,谢谢你。”
沈牧尧微笑,像一个绅士一样矜傲的抬了抬自己的下巴。“我要照顾好自己的女伴,让她感到愉悦是我今天的任务。”
何子衿觉得这句话有歧义。而沈牧尧一脸从容,她又觉得自己一定被许铮带坏了,思想都变污了。
“在场这么多人……”她还真见到几个熟悉的,有些在电视上看过,比如什么资深收藏家的。“懂行的应该也没几个。”
人影一晃,她似乎还看到了明飞?以及……若心?
“凑个热闹而已。”
能把动辄几百万的‘热闹’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何子衿不知道沈氏究竟有多少钱,总之绝对不少。沈氏涉及的可不单只是国内,据说在国外也有不小的生意。
“这样大的场面可不多见。”何子衿勾唇,清冽的眸中波光微动。“我信了你,今天的晚餐一定很棒。”虽然晚了点儿,她并不介意。
沈牧尧挑眉,趁她不注意时,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晚饭没吃饱?怕你饿了,我可是特意带你吃饭过来的。你看看现场的女人,一定都没吃饭就过来了。”
何子衿推开他的手指,“我和她们能一样吗?我啊,就一普通人,纯种的。”因此,到了这场合,也没必要装相,何况装了也不一定像。
“这不是……”来人走到两人面前,吊儿郎当的,正是明飞。“沈总和他的红颜嘛。”
何子衿眉头皱了皱,倒也没有太多表情。
沈牧尧表情也没变,只问:“最近小子日过的不错,听说家里正张罗着给你找第二春?”
明飞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差一点儿就要跳起来了。
在场的两个人都是知道他离婚的缘由,也都知道他对前妻余情未了。沈牧尧非要这么说话,只有一个解释了——他是故意的。
何子衿给了他鼓励的眼神儿,比了比口型:你真坏。
不过,她喜欢。
她一直都不喜欢明飞,也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傲娇是病,得治。少年人傲娇是可爱,你都一把年纪了,再傲娇只会让人觉得你有病,而且恶心。
这世界上除了你爹妈,还真没人要一直捧着你。
何子衿可一点儿都不同情明飞,这小子活该。
“沈牧尧!”明飞气得低吼。
“看来得和明叔叔说一声,孩子管不好,打一顿就是了。”
何子衿&某个意外路过的客人:“……”总觉得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明飞还是害怕他父亲的,虽然他不明白沈牧尧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有什么让他爹害怕的。
“总之……”
“明飞!”
穿着小礼服的女人大步走来,一脸不悦。“你是不是又在纠缠何律师?我告诉你,你敢动何律师一根手指,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何子衿一怔,看向来人,不由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