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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无妄之灾

作者:车前一丁|发布时间:2022-04-15 16:50|字数:3070

  秋拣梅回到寝屋时,白凰翡赤着双脚蹲在张椅上,手里捧了一杯凉茶,视线呆呆地看着院子里摇曳的翠竹。

  挺大脚步声传来,她也不回头,只说:“李姝知道云尘有了身子,准备将她接回白府。”

  秋拣梅愣了一下。想起当初白漓江拒婚抗旨被打的半死的时候,那位深闺小姐在漫天流言蜚语中登堂入室,这份胆魄足以让人钦佩。

  白凰翡也不管他是否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云尘伤李姝是为漓江,李姝处处退让容忍也是为了漓江,这世上有两个女子为他如此,我本该高兴才是。”

  默了好一会儿,窗边的女子回首看向自己的丈夫,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与她二人相比,我却差远了。”

  秋拣梅拣了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哭笑不得,“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有人同你来争吗?”

  白凰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打从她起了与此人共白首的心思后,边将自己的心看透了,这梅庵的女主人只能是她一人。她同公孙先生说的那些话并不虚,荆明正敢往梅庵赐人,她便敢杀。

  无论是从前为将,还是如今为人妻,她都不是良善之辈。

  秋拣梅迎着她的目光,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渐有笑意流露。

  白凰翡从未掩饰过对他的爱。从前道不同时,那些爱里参杂着纠结和痛楚,而如今诸事已经过去,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坦然赤诚。一如她的行事风格,磊落大方。

  窗外的阳光蹦进了屋子,捎带着清风。

  白凰翡浑身一阵机灵,下了椅子,穿上靴子,嘟囔一句:“都开春了还这么冷。”

  秋拣梅一笑不答,琢磨了片刻,还是道:“太子妃让夫人多带着勉知入青云宫走动走动。”

  白凰翡仰头吞了一口茶,牵起了一个嘴角,“我倒是乐意走这一遭,怕殿下不待见我。”

  “夫人放心。”秋拣梅道:“殿下着两日没空同夫人计较什么。”

  白凰翡长眉一挑,折身坐下,便又听到秋拣梅说:“拓跋哉死了。”

  她眉头紧紧一皱,神色已经本能地凝重起来。拓跋哉一死,倒是能短暂缓解了秋山防线的压力,可一旦拓跋哈达继位,以他好战的性格,再也无人能阻止这场战争了!

  还不等她细细思量对策,眉心一点冰凉,却是秋拣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屈指在她额头轻轻敲了敲。

  秋拣梅居高临下看这儿她,笑道:“天大的事,自有太子殿下在,夫人何须担忧?”

  “夫君此言甚有道理。”

  在欺负太子殿下这件事上,夫妇二人一向是站在统一战线的。白凰翡乐的展眉一笑,起身推着秋拣梅往小厨房去,“中午炖肉粥吧。”

  午时一过,原本晴好的天骤然阴冷起来,不等漫天乌云汇聚,第一场春雨绵绵地洒了下来。

  白凰翡本打算过了晌午回白府找李姝说说话,雨一下,她整个人瞬时便懒了下来,蹲在廊下神情恹恹地看着薄薄的雨帘子,万分惆怅。

  秋拣梅才从后院过来,瞧她这幅样子,笑道:“可见是小姐亲生的了,雨一下,阿文也不闹腾了,整个人精气神儿都去了一大截。”

  白凰翡无奈地掀了掀眼皮,伸手去拨弄伸进屋檐下的几枚竹叶,实在无趣的很,折身回房睡觉去了。

  文弱公子立身廊下,瞧着漫天细雨,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却又抓不住思绪。只叹了一声,便往小书房看书去了。

  春雨无声不知疲倦,半日功夫已将枫城冲刷一新。已是黄昏脉脉,路上行人渐稀,枝头绿叶含青,花苞层层叠叠悄无声息地张开,各色花蕊探头打量。

  褐色毡顶的马车一路从午门驶出。马车四周垂着各色玛瑙翡翠编制的帘子,车前更是用拇指五颗拇指大小的珍珠作为装饰,尽显壕奢。

  一乘红顶小轿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头,帐顶勾着蓝云白鹤,帘子上描着银色云纹。抬轿的四个轿夫脚程奇快,比起马车来丝毫不显弱势,跟在轿旁的中年男子其貌不扬。

  马车与红顶小轿一前一后地入了主街,迎面驶来一辆悬着白府府灯青帐马车。主街宽阔,两车并驾亦有余地。就在两车错过的一瞬间,两侧的屋子里忽然窜出几个黑衣人,抬起绑在手腕上的短箭,朝着两辆马车连射了数支箭后,又飞快地逃离。

  变动发生的一瞬间,红顶小轿立刻停了下来,四名轿夫严严实实地将小轿围在中间,中年男子更是一跃上车顶,戒备地扫视四周。

  雨雾蒙蒙,夜色渐渐压下,梅庵的灯火也渐渐燃了起来。秋拣梅的小书房不见明火,只用纱带捆了飞虫照亮,整个屋子都透着蓝幽幽的光。

  因看了一下午的书,有些乏了,此刻秋拣梅正在隔间吃茶。

  随着湍急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急切地敲响了房门,敛欢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公子,出事了。”

  苍白的大手无力地一松,青玉杯子掉落在案头,茶水溅开在月白的衣袍间。来不及拂开衣袂间的几片茶叶,秋拣梅起身开门,“怎么了?”

  敛欢禀道:“老爷回府途中受袭,人虽没事,但同行的重华公主被刺伤,性命不知保不保得住;当时白府的马车在场,两位夫人受了惊吓,见红了。”

  秋拣梅心头狠狠一跳,眼中已有担忧。沉吟片刻,他叮嘱道:“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敛欢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信封递给秋拣梅,“头前公子让追查的少夫人那柄乌金短剑的来历,能查到的也就这些了。”

  秋拣梅将信收入袖中,人已经往外头行去。他至寝屋时,白凰翡将将起床,双眼还惺忪着,正捧着碗喝汤。见他来,便笑道:“青姑炖了大骨汤,夫君正好喝点。”

  抱着托盘侯立在一旁的红儿立即要去拿,被秋拣梅阻止了。

  见他神色凝重,白凰翡心知有事,将空碗递给红儿示意她先下去,尔后问:“怎么了?”

  秋拣梅入屋坐下,将敛欢所禀之事简略到来,又道:“重华公主那处自然有太子会管。如今漓江离都,老将军又随圣驾去了小台池,府中只有两位夫人在,如今又都出事,恐怕多有不便。”

  白凰翡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我这就过府瞧瞧。”语毕,自去梳洗换装,带着红儿便往白府去了。

  因白弈与白漓江都离府,白府上下都是由李姝照看着,仗着少夫人好说话,府上的丫头小子们过了几天愉快的日子。随着两位夫人小产的消息传来,这轻松的气氛还未在白府站稳脚跟,便又轻飘飘地伴着霜月远离了。

  比起之前森严的规矩,如今这压抑的气氛更叫人无法忍受。自李姝入了白府后,待下人一向极好,从前将军想不到之处,她也都一一想到了。如今她出了事,曾经受过她恩惠的自然是替她难过,出入时脸上都带着忧愁。

  这样的情绪白凰翡见过太多了。只要一开战,就会有死人。面对同袍骨血,那些从血海中挣扎过来的七尺男儿尚且忍不住泪流,更遑论这些未曾经过千锤百炼的深闺小姐?

  白凰翡刚到白府,便有小子要去通禀,她忙示意不必,一路上悄无声息地入了东院。

  漫天星子拨开云层,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企图望月项背;庭院中灯火如昼,青枫有声,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丫头们来往着准备热水杂物,三个女大夫就在廊下席地而坐,各自垂首写着什么东西。

  “大夫!”里头一个女声拔的高高的,紧接着便是文儿的奔了出来,着急地冲廊下的女大夫喊道:“夫人又出血了。”

  三个女大夫立即起身往房间里去,路过文儿身边时,将各自手中的药方塞到她手中。

  文儿拿着三个药方子怔了片刻,旋即叫来一个年级稍长的丫头,叮嘱道:“将这三个方子上的药各自煎上两份。”

  那人应声而去,文儿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立即折回房中。

  满庭院忙忙碌碌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静静立在院门口的止戈郡主。而白凰翡在门口立了许久,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半个时辰的功夫,三碗汤药被端进房中,一阵嘈杂过后,屋子里的人齐齐退了出来。文儿最后出来,转身关上了房门,又将院子里的人都遣散了,方问那三人:“少夫人的伤要紧吗?”

  三人推搪一阵,最终是年纪最长的那人出来应话,道:“夫人伤在了腹部,正是育养胎儿之处,虽然无性命之忧,但今后恐怕不适合再怀孩子,即便怀上了,小产的几率也大得很,更甚者会危机母体。”

  “这怎么行!”一声惊呼,文儿忍了大半夜的泪珠子就那么滚落出来,一颗颗砸在衣襟上,却没忘记压低了声音,拉着女大夫的手臂道:“我们小姐还这么年轻,又是白府的少夫人,她不能没有孩子的!”

  女大夫脸上皆有不忍,可却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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