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和晦涩的空气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看着令寻寻仿似见鬼一般惊惧的神色,成厉自觉烦躁,二话不说上来扯了她就走。
感觉哪里不太对,令寻寻略有些抗拒,“成总,我自己能打车回去的,真的犯不上麻烦你。”
令寻寻不傻,知道有句俗语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特别是在成厉这边,他对她的敌意都快化作实体攻击了,哪里就能突然转性了。
可这人虽然年纪比她小,力气却比她大。
令寻寻又投鼠忌器不敢随便下狠手,就这样被他拖到了车边,塞进副驾位还顺便把安全带都给她绑上了。随后,他上了车,也没问她家住何地,一路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此时,令寻寻还在碎碎念着,“成总,你看啊,我家其实不老远,真的不用麻烦你……”
话未说完,成厉一脚刹车在路边停下。要不是安全带绑着,令寻寻估摸自己就要飞出去了。
“下车。”他开了中控。
“多谢。”令寻寻当即心花怒放,解开安全带下车。
站在路边恭敬弯腰45°送走了成厉和他的车,令寻寻重新打了个车回家。洗了澡躺床上给周全打了个电话,听说今晚这事后,那边厢周全调侃道:“宝贝儿,你家小老板不是看上你了吧?”
“那才是真的见了鬼呢。”令寻寻嗤之以鼻,话落,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笃定道:“对啊,他就是怕见鬼。”
周全对她一惊一乍的反应整个莫名其妙,“你说啥?”
“我说成厉怕鬼。”
在令寻寻和周全八卦这事的时候,成厉正和那群狐朋狗友相聚。莫名打了个喷嚏跟着抖了抖,身边的友人递了张纸巾给他,嘻笑道:“厉少可要注意保重身体啊,肾好,一切都好。”
“滚,什么乱七八糟的。”接了纸巾,他推开友人往角落走去。
令寻寻猜的很对,他怕鬼。
少时连看个《奥特曼》特摄剧都能被吓哭,长大后胆子虽说肥了点可底子就在那里,也肥不到哪去。这回着实是被令寻寻吓到了,嘴上不好说出来只行动上拖着。直到离开了那栋大楼,才让她下了车。
之后成厉就跑这找人抱团寻温暖来了,厮混到凌晨才回家睡觉。
第二天,令寻寻起了个大早,约了惠一往在楼下露天咖啡馆见面。赶在九点前,将企划书交到了他手里。花了大半个钟头的时间,惠一往看完了手中的文件。
随后,他抬了头,望向对面略显紧张的令寻寻,颇觉好笑,“看起来,你很看重这个机会?”
令寻寻捏了裙角,肃穆道:“是。”
经过这两天的现实洗礼,她明白摩尔这单代理权有多难得。同时也明白如果成功带来的不单是可观的商业利益,还有相应依托这个世界知名品牌取得很好的广告效应。有前景又有钱景,自然是令人趋之若鹜的。更不用说,这桩案子背后还有她和成厉的那个约定。
她输不起,只能尽力而为。
对面,惠一往突然道:“说实话,企划书做的很不错。但是……”
一听转折令寻寻就发慌,下意识取了纸笔出来。惠一往见状忙道:“你不用记录,我要说的部分是私事。”
她遂半信半疑的放下笔,“您说。”
“令寻寻,希望我这么称呼不会让你感觉不适。”待得她点了头,惠一往才继续道:“因为你是周全最好的朋友,所以原谅我有些八卦,很奇怪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以她那样的性格,其实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我想说,你为何要制止她?”
“因为这个不是可以讲人情的项目,我如果让她打电话给你,于你是负担,她亦是。可能……你也不会全信。但是真的,我觉得这种事情不是说简单的帮个小忙,很容易会让你们彼此间有矛盾,我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做这样的事情。”
“周全一直说你冲动天真,做事不经大脑很让人担心,但是我想大概她也并没有充分认识到你的潜力。这两天你们可以找法务部开始准备合同了,下周中华区的CEO会到,到时候再安排个时间敲定这件事。”
惠一往的话题转换功夫实在一绝,令寻寻反应了两秒才回神过来,“你是说我拿到代理权了?”
“恭喜。”他点了头。
激动的令寻寻在道别惠一往之后给成厉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端的他被吵醒,声音懒散。
“成总,我做到了。”
听着电话那端兴奋的声音,他犹自茫然中,咕哝了句,“谁啊?”
一面说,一面将手机自耳畔移开。眯着眼看了下来电显示,见上头标注为戏精本精的称谓之后,当即瞌睡全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摩尔代理权妥了。
这当真是件叫人大跌眼镜的事情。虽然出乎成厉意料之外,但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成厉收回了之前给令寻寻的辞退信,另外将她从供应链调回到了市场部。本部助理是和她同期进来的简悦,之前两人关系尚可实习期的时候相处还挺融洽但在令寻寻应故收到辞职信之后,她就再未主动搭理过自己。
此次令寻寻被成厉调回市场部后直接升级为助理经理后,简悦第一时间就主动示好。如果换做半年多前,令寻寻定然是不计前嫌照旧与她相好的。但在半年后的今天,她仅止是礼貌的微笑了下,婉拒了共进午餐的邀约。
倒是之前同组参加培训的人事菜鸟郑晓彤,虽然看着内向不怎么搭理她,反在令寻寻被解职那几天里主动联系过几次。
不过在职场这种地方,令寻寻也不奢求什么情谊。毕竟,同床共枕七年的丈夫都能一朝变脸,所以对于同事关系她也没想太好,过得去不会影响彼此的工作就行。比方她和成厉之间,虽然谈成了摩尔这单代理权的案子,但不代表他对她的态度会有什么明显改观。
反正小老板做得到公私分明,能给她相应的薪水和待遇。第一个月本是拿实习工资,但实际打到卡上的钱有三倍之多。令寻寻做了理财计划,存了大部分。留下家用和给父母的花费之后,还请了周全和惠一往吃饭。
惠一往因为有应酬没到,周全颠颠的来了,还带了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作陪。吃完饭,也是眼镜男积极付得钱。周全还让其送令寻寻回家,他的车载音响里放了张古典钢琴曲,令寻寻听着那熟悉的曲调道:“圣桑的天鹅?!”
对方略略有些惊喜,“你也喜欢古典音乐?”
“我学过两年钢琴。”令寻寻礼貌的笑了笑。
“那下次有演奏会,可以邀请你同往吗? ”他当即做出了邀请。
令寻寻怔了怔,道:“其实我对古典音乐本身并不感兴趣,贪新鲜学着好玩,最后只考到业余三级就嫌枯燥再不肯练下去了。”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男子没再说什么,送她到小区楼下就礼貌告辞了。令寻寻踏进家门,拨通了周全的电话。
“我跟你说我现在真的没心情找男人,你也不用安排了。”令寻寻也不拐弯抹角,直捣黄龙道:“施少旭那边还不知道官司什么时候能完,佩佩现在又不在,我真的……”
令寻寻禁不住眼眶泛热,已经有近两个月没见到女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