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屋内只剩下唐凤玦和唐楚、唐沐三人之时,唐楚终是忍不住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之上,脸上的苍老之色全都散发了出来。唐凤玦看着唐楚这样,虽然有些辛酸,但是脑海之中却忽然闪现出司徒婧儿没日没夜帮自己缝补衣服的场景,她也是这样劳累,但是却会对自己绽放笑靥。
她狠下了心,不再去看唐楚。唐凤玦,接下来的你,不能心软,他们是你的弑母仇人,你怎可心软?对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你自己狠心。
唐沐跌坐在地上,发髻上插着的珠花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低下头,垂眸看着地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唐楚的女儿,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资格争夺家产,她以为唐凤玦没资格获得唐府的任何一物,但是其实……在这里,最没资格的是她自己。
唐凤玦看着跪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唐沐,心中虽然有些高兴但是也是沉闷,对于这个妹妹,她也有些心疼,毕竟前世的她是那么想要能够和唐沐成为好姐妹,每次看到夏家的两姐妹成双的出现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就在那里幻想,什么时候能够和唐沐一起这样……
她剪剪水瞳里出现了一丝水雾,她在心中暗暗嘲讽道:“唐凤玦啊唐凤玦,现在回想起那些你不会觉得太过刺眼了么?你傻傻的以为她是把你当姐姐的,但是其实,她哪里把你当姐姐了?就是把你当废物啊,一个废物姐姐,说出去都觉得让她蒙羞啊!
她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口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眯了眯眼睛,暗叹道:瞧!主角儿出场了。
那个杀自己亲生娘亲的幕后黑手!
唐凤玦轻轻退后了几步,看着走到门口的林月白,林月白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几朵红色的花,似是芍药。她脸上涂着浓浓的妆,脑袋上戴着一支凤凰钗,还有几支做工很好的金簪子。
唐凤玦的目光在林月白头上的那根凤凰钗停下,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那是娘亲生平所带之物。
她看着林月白,随后扭头看着唐楚,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爹爹可否告诉凤玦,娘亲的嫁妆是怎样处理的?”
唐楚有些愠怒,这种时候她居然在问这个,但还是忍下性子,看着唐凤玦说道:“自是放在库房之中锁着。”
唐凤玦冷笑了一声,然后抖声问道:“那二姨娘头上所带之物是何物!”她的尾音猛然抖了上去,使唐楚听出了她的愤怒。唐楚顺着唐凤玦的目光看向林月白,在看到林月白头上插着的那根凤凰钗,顿时瞳孔放大,嘴巴微开,他看着林月白,吼道:“你这个贱人!”这句话说出了唐凤玦的心声。
这根凤凰钗是前朝皇帝也就是唐凤玦的舅舅赏给司徒婧儿的,做工精细,是南陵国里最上乘的工匠所打造,上面的凤凰羽毛更是独一无二,用金丝所制,金丝虽软,但是在工匠的手中却变得坚硬无比。这才有了凤凰钗。
前朝皇后都没有的东西,全天下只有司徒婧儿一人有,而那只钗怎么会出现在林月白的头上。
唐凤玦终是沉不住气了,她看着林月白,出声教训道:“大胆林月白,见了本郡主还不跪下!”
林月白一愣,愣在了原地。唐凤玦很少拿自己的身份打压人的,就算是别人欺她让她跪在地上学狗叫的时候她都没有用郡主的身份压人,导致所有人都忘记了唐凤玦有一个郡主的身份。林月白扭头看了看唐楚,唐楚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林月白,林月白心中一惊,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击打着心头,她猛然跪下,朝着唐凤玦喊道:“郡主吉祥。”换在以前,她是极不愿意朝唐凤玦行跪拜礼的,但是现在……现在的形势,她不得不跪。
刚刚在里屋正瞧着司徒贱人所留下的嫁妆,正准备用什么手段将司徒贱人的嫁妆都带出去,然后等沐儿出嫁的时候送给她。
当初司徒婧儿下嫁给唐楚的时候,皇上可是用了两百抬嫁妆,那场面可是十分震惊,就算已经换了主儿,但是这件事还是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她的女儿怎么着也得一百六十抬吧?剩下四十抬便拿去当赌坊的开销。
正高兴的想着此事的时候,丫鬟却匆匆忙忙的跑进里屋说沐儿将唐楚惹怒了,这才跑来正厅,想要帮沐儿一把,但是看这仗势,看这气氛显然自己也没办法。
唐凤玦看着林月白冷笑了一声,心想林月白你也有今天!
“林月白,本郡主问你,你头上所带的凤凰钗是何物!”唐凤玦玩弄着自己头上的青丝,随后眸光一转,冷冷的看着林月白。’
林月白只觉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向自己,她猛地低下了头,看着地面,慌乱的说道:“当然是我自己的买的。”
唐凤玦挑了挑眉,随后看着林月白,冷笑着说道:“大胆!在本郡主面前自称是我,在你面前难道就没有尊卑之分了吗?”她顿了顿,随即剪剪水瞳之中闪过一丝狠戾,“也对,一个残害自己的主子,设计迫害自己主子的人,能有什么尊卑之分?”
林月白一颤,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凤玦,她以为自己做得隐密不会有人知道的,没想到……
“怎么?不敢置信么?你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谁都不会知道么?林月白你好大的胆子,迫害前朝郡主还心安理得的嫁与郡主之夫做妾?”唐凤玦眸子一转,冷冷的看着林月白。
林月白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猛然压向自己,但是她不服,她不甘,她硬着头皮抬头看着唐凤玦,冷笑着出声:“那又怎样?她现在不也只是骨灰一片了么!”
唐凤玦听着林月白的话,猛地上前,伸手就给了林月白一巴掌,她看着林月白,心中的烈火恨不得将她撕裂,是她!她把自己的母亲害得那么惨!还心安理得的追求她认为的幸福!
呵,你认为的幸福,你所追求的幸福,我会亲手将它毁灭!
林月白一怔,她伸手捂着被打的那面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凤玦,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唐凤玦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月白,冷声说道:“郡主待你不薄,你却为了一个男人陷害与她!”
林月白随即反应过来,抬头也不甘示弱的看着唐凤玦,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一捧骨灰,而她留下的女儿,你!不也是被我欺辱,什么郡主,什么郡主,都是狗屁!”
唐凤玦反手又给了林月白一巴掌,但是还没有下手,就被林月白截住,林月白从地上起身,看着唐凤玦,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冷声道:“呵,你不过就是贱人生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说我,更没有资格打我!”
她话音刚落,唐楚便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林月白冷声道:“连本丞相的女儿都没资格,那本丞相是不是也没有资格啊!”他的声音冷酷而又透露着些许绝情。
林月白身子颤了颤,她刚刚只看见了唐凤玦,没有注意到唐楚的存在,没想到唐楚一直站在阴暗处看着自己。
那刚才自己的话……岂不是都被他听见了?
唐楚一脸阴霾的看着林月白,冷声道:“林月白啊林月白,你还真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啊。”
你有被自己最亲爱的人,说是蛇蝎心肠,心狠手辣过么?那种感觉,很痛。
林月白只觉自己身在低谷,她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如今却指着自己说蛇蝎心肠心狠手辣。唐楚,我在你身边六年余载,还不如那一个女人么?
林月白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子,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这是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
当初,是怎样遇见他的呢?茫茫人海之中,她一眼看上了他,但是他却已经是自己主子的未来夫君。
那年,林月白被司徒婧儿带着去了皇宫,原因是司徒婧儿要皇上给她指亲,她身为一个丫鬟自是没有资格进宫的,但是她是司徒婧儿——堂堂郡主的贴身侍女。
她随着司徒婧儿进宫,在晚宴上,她见到了他。 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应该是多年习武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但是去不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