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玦斗胆,想请太子与凤玦一同出宫戏玩。”唐凤玦看着太子,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与太子甚为交好,平时也算是朋友相称,只是在人前,自是奴婢自称,私下里她也经常说一些笑话逗太子开心。平日里若太子不高兴了,不想吃东西了,那些个嬷嬷奴婢都会将唐凤玦直接推进太子的房中,他就算在生气,看见唐凤玦,看见那双像那个人的眼睛,就会无法发火,只能笑笑,次数多了之后,他就会说一句,“他们怎么又把你推进来了?”
太子愣在原地,再次执起笔的手,顿住,毛笔在宣纸上顿住,渲染出一阵阵墨色圆圈。
“你……再说一遍?”太子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唐凤玦颤抖着声音问道。
唐凤玦猛然跪在地上,低下头不去看太子,扬声道:“凤玦斗胆,请太子与凤玦一同出宫戏玩!”她的话语虽如雨点般小,但是却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打在太子的心上。
怎么说呢,从儿时到现在,他也从未出过宫,每次听那些采纳收购的宫女回宫之时说起人间的趣事,自然是十分想去的,只是,身在皇宫家的人哪能随意出宫?
太子垂下眼眸,将心中的万念压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便去吧,下月初五,御花园不见不散。”
他们如同小孩子般在一起约定,唐凤玦忽然想,那时候的他想必是无忧愁的吧。太子,我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不能改变你的命运,但是我想改变你的过程,至少让你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就算那个记忆是我一手编织的。
唐凤玦,你拥有着我最爱的那个人的眼睛,有着她的温柔,有着她的影子,但是我知道,她不是你,你亦不是她。
只是我却因为那双眼睛,步步沦陷。 ——太子,叶陌笙。
她退出了屋子,看着门口站着的夜玟谟,似是并不惊讶他的出现,而是踱步离去。经过他的时候,她闻到了那股清幽的香气,那个曾经最为喜爱的香气,那个在梦中曾幻想着每天早上起来逗闻着他身上的香气,一个翻身就可以得到他的怀抱,那个多好。
只是,如今,夜玟谟,你我已是陌路。
夜玟谟一把抓住唐凤玦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初秋,她的手有些凉,那冰冰的感觉在自己的手中,有些冰,他却不想再放手。
“我知道是你……”沉闷而又充满磁性的话语如同一个魔咒在唐凤玦的耳边回旋。
“夜王爷不是认识我了吗?怎么还说这么奇怪的话?”唐凤玦扭头看着夜玟谟笑,她的笑疏远而又不失分寸,让夜玟谟看了无奈。
夜玟谟静静地看着唐凤玦,唐凤玦比他矮一个头,站在他的面前,她仰着头,而他低着头,她的笑温柔而却疏远。
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这么久不见,她变了好多,变得他都快要不认识了。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僵硬着身子,任凭唐凤玦怎样挣扎,他都不肯放开他的手,他轻声说道:“玦儿,你在怪我吗?”
唐凤玦身形顿住,她猛然抬头望着夜玟谟,眼眸之中盛满了不敢置信,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接下来的计划,怎么办?
“玦儿,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当初的不辞而别,但是,你居然没告诉我,你是唐丞相的女儿。”夜玟谟似是抱怨的语气让唐凤玦听了火大,她猛然抬头望着夜玟谟,冷声道:“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利用我吗?”
不知为何,当他用那种抱怨的语气来抱怨自己的时候,她既难受又烦闷,看着夜玟谟的目光也越发冷淡。
他为什么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能够理直气壮的责怪自己?
把我害得这么惨居然能够这样安然无事?夜玟谟你为什么总能给引起我的愤怒!
唐凤玦抬眸双眼盛满泪水却又不掉下来,她倔强的眼眸倒映进他的眼眸之中,让他心碎。
玦儿,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我吗?“玦儿,对不起……”他轻声说道,声似泉水,温柔似水,只是却无法让唐凤玦开心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就够了?夜玟谟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是不是非要这样你才觉得开心你才觉得痛快?”唐凤玦看着夜玟谟,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质问道。
夜玟谟怔怔的看着唐凤玦,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唐凤玦这样对他,也不明白,遇到这种事情他该怎么办。
秋风萧瑟,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黄叶,飘起,四散。
“玦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离开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夜玟谟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唐凤玦,只能放低自己的自尊去安慰唐凤玦。
“……”唐凤玦望着夜玟谟的眼眸,两人无言,但唐凤玦眼眸中,从愤怒变得冷漠,再到冷漠变成平静,这样的转变让夜玟谟有些适应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自己要失去唐凤玦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好难受,胸腔之中似乎又一根鱼刺紧紧地掐着自己的骨头和皮肤,那种感觉要刺穿皮肤却又没刺破的感觉让他难受。
唐凤玦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最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有自主地投进了他的怀中。
夜玟谟被她抱得个满怀,虽然有些突然,但是却觉得她的怀抱很温暖。夜玟谟伸手环抱住唐凤玦的腰,将下颚搁在唐凤玦的肩上,他在唐凤玦的耳畔轻声喃喃,“不要离开我……”
唐凤玦闭了闭眼睛,没有做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夜玟谟。
两人在风中紧紧地抱着,似是俩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寻求那一点点的温暖。
远处,那身白色衣袍格外显眼,他忍住身子的颤抖,随后快步踱去,转身离开。
如果那个人是你的选择,那么我选择退步。
自那日一别,夜玟谟便常来找唐凤玦,那如胶似漆的劲儿似是要把宫廷之事都忘得个透彻,只单单记得她一人。但,她却不是这样想的。
是夜,寒冷的夜,寂夜。
掌灯之人已执灯离去,唐凤玦站在窗前,眼见着那微弱的灯光渐行渐远,她只披了件月牙色的衣袍,里面穿着贴身的衣物,单薄的衣服在风中抵御不了寒冷,那寒风似是要透过她那冰冷的肌肤渗入她的体内,就如同不会满足的蛊虫,一点一点地吸食着她的血液。
身后一阵寒风吹过,唐凤玦有些惊异地扭头望去,却见韩楚言一身墨绿色的衣服站在被阴影所盖住的地方,他的脸部被黑色所覆盖,唐凤玦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扭头伸手将窗户关上,裹了裹自己的衣袍后,走到韩楚言的面前,顿住脚步,轻声问道:“你来干嘛?”
这时,韩楚言将蜡烛点上,屋内便亮了起来,唐凤玦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他阴沉着脸,深邃的眼眸之中似是有着深潭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么?”他顿了顿,表情十分臭,似是谁欠了他五百两黄金。这让唐凤玦十分不解,毕竟这几日来她也没和他联系过,自是没有惹到他。
唐凤玦挑了挑眉,紧了紧自己的外衣,越过韩楚言径直走向床边。却被韩楚言一把拉住,唐凤玦皱着眉头转身望着韩楚言,韩楚言一把抱住唐凤玦,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唐凤玦有些糊涂。
韩楚言抱着唐凤玦,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轻声问道:“你是想和他重来吗?”闻言,唐凤玦身子一震,她背对着韩楚言,韩楚言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
“不……不会,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输给他了。”唐凤玦冷冷的声音传来,那种声音空洞却又带着阵阵冰冷,似是要将人冰冻了一般。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输给他了?韩楚言闻言挑了挑眉,冷眉一挑,如刀削的下巴紧紧地靠在唐凤玦的肩上,只听他说道:“唐凤玦你要记住,你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了,如今你和他斗,输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这是我和他的一场战争。毕竟,我韩楚言还没有懦弱到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地步。”
他的声音似在宣誓着他的所有,霸道而又温暖,让人无法拒绝。在那黑暗的世界里,如同一束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从黑暗之中出来。
唐凤玦嘴角微微上扬,随后扭头望着韩楚言轻声说道:“你来就是为了展示你的所有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