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这就是你给我看的成绩。当真是好成绩啊,整个楚门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原本在昆南还算是有头有脸的楚良正被一个病态体弱的青年呵斥,低着头根本不敢说一句话。
“楚良,原本我还以为你这里有着不少成绩,我才选了你这里,想着回去的时候脸上有光。昨天你说那都是小问题,那今天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难道说,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我看,你是不想要那个名额了,也好,你既然不让我好过,那么你也别想好过。”
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暗暗握紧,楚良抬起头面带微笑地说道:“慕枫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原本你来到这里不过就是代替楚门出来巡视一圈。据我所知,你在楚门恐怕也过得不舒服吧?一条在楚门里夹着尾巴的到我这来耍什么横,原本我想着得过且过,不过我看慕枫公子是不打算结着善缘了。”
看着原本谦卑站着的楚良突然找了一个椅子稳稳坐下,楚慕枫气得直发抖,如果被羞辱了一番,冷哼一声,并不回话,倒是很想听听这个以前只为卑躬屈膝的楚良到底想要说什么。
抿了一口浓茶,楚良斜眼看着楚慕枫说道:“其实只要你将那个名额给我留下,那么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但是你自己那么作死,又能够怪得了谁?不知道慕枫公子是不是觉得浑身发软?你放心,你的那两条狗早就让我跺了喂狗了,至于你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突然一股凉意从脚到头,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楚慕枫猛然站起来,还没有多说一句话,就一头栽了下去。
楚良挥手,从身后走出两个黑衣人,将楚慕枫架了出去。刘董从一旁走上前来,低声耳语道:“家主,这样做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没了退路?”
楚良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浓茶,总算将心中的愤怒暂时平息,抿嘴寒声说道:“退路,哼,从文会回来,我们掌管的生意就出了问题,昨天更是又不少货源断掉,许多买家卖家找上门来,今天一早所有的生意都毁于一旦。你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楚良阴沉着脸,继续说道:“这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除了楚丝竹我再也想不出谁还会有这样的怨恨?是我们杀了她的亲弟弟,是我们将她的母亲害死,是我们将她父亲挤下位置赶他们父女两离开昆南。”
“我好恨当初为什么没有一刀杀死这个贱人,要不然我儿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现在的局势也不会变成这样不可挽回。刘管家,我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看着楚良快要发疯的模样,刘董连忙说道:“家主,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少主和大部分的钱财已经转运出去,我们雇了三十几个镖师护送,至于一直躲在李府的楚丝竹我也已经想好办法将她引出来,现在,整个昆南楚家已经搬空了。”
楚良站起身来,将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浓茶溅溢在香木雕花桌面上,一滴滴坠落到地面上。楚良望着门外那被秋日照亮的石阶,幽幽说道:“带她来,我先走,记住,我要她活着,我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我要让她用余生来弥补我儿失去的所有。”
刘董站着一旁闭口不语,看着楚良那快要扭曲的面容,不知道这一次楚丝竹面对又是什么样的酷刑,想到之前楚良杀死楚丝竹母亲和弟弟是那眼都不眨冷血的神情心中就是一阵发颤。
……
暗书,一直都是隶属于将军府最为神秘不可测的卫队,他们拥有先斩后奏,调查云滇所有事宜的权利,但是他们一直实在黑暗重做事,因此除了一些大世家有他们的消息外,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了,大多也成为了死人。
赵弦熬过了上午的训练,但是却被带离了演武场,来到了昆南城外。
十一个黑衣人已经等在那里,看到赵弦的来到,一个人将身后带着的黑衣递给了赵弦,说道:“我叫弘文,现在是你的长官,记住,现在你被临时征用为暗书中的一员,换上衣服,带上刀,跟我们走。这是将军的命令。”
听到这是将军的命令,赵弦没有迟疑,还有些青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沉着,将黑衣穿好,配好刀和匕首。沉默地跟在这群黑衣人身后朝着一个方向离去。
他不关心现在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因为既然他选择了服从命令,那么就不会多问,他只是知道这一次他可能又要杀人。
跟骁骑营的士兵待在一起不过一天多的时间,但是赵弦的领悟和学习的能力确实是不可否认的强大,不仅将一些体术和训练的技巧掌握,更是连他们的那种气质也学来,带着比以往更为沉重的冷血气息。
……
梦语嫣离开了宋破军的身边之后,来到了一处地下暗楼之中,这一个地下暗楼就是将军府最为隐秘的所在,向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而这里就是将军府最神秘的卫队暗书的大本营。
在这里并没有多少人,甚至有些许空荡和安寂。
梦语嫣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领到了一处监牢之中,监牢之中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周管家,他正在这里皱眉审问着里面的犯人。
那犯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她苍白上又染着血红的脸,虚弱地对着站在监牢门口的那人苦涩地笑了笑。
挥手避退了所有的守卫,梦语嫣看着被几根粗壮的锁链悬吊在那里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迅速地消失不见。
寂静的牢房中中只有一旁冒着热气的炭盆还在发出滋滋的声音。那浑身是伤的女子用细弱的语气,开口说道:“夫人,若儿给你请安了。”
梦语嫣没有回话,而是盯着那一张已经快要辨认不出来的脸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我是真的将你当作我的姐妹,我还记得当初我收养你的时候还是一个昏倒在将军府门口的小女孩。转眼间就这么大了,你从小都很乖巧听话,我从来都没有为你操心。原本我还想这一次回来之后就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你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有所贪婪,我知道你是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对自己的家能有什么别的企图?那一次从边线逃回来,四个侍女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其实我还是很欣慰的,但是,若儿,你告诉我你为了什么?”
暖黄色的火光映在若儿惨白的脸色,有着别样的凄楚,若儿摆了下头,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断掉的声音,缓缓说道:“夫人,若儿感谢你和云兮小姐,只是原谅若儿不能说出来。”
梦语嫣默然了一会,轻叹一口气,对着那虚弱得快要止住呼吸的若儿说道:“其实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我想跟你说说姐姐的心里话。你在将军府没少受到那些侍女明里暗里的欺负,但是你一直在照顾兮儿,所以兮儿总是会帮你出头。”
“再后来兮儿长大了,又有了霏羽她们的陪伴,因此你被调到了我的身边。你今年应该快满二十四岁了,我还记得最开始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转眼间就长大了,我不怪你,你上一次泄露我和云兮的行踪让我们陷入困境我也原谅你。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妹。”
听到梦语嫣的话,若儿虚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几天都没有喝过多少水的她从眼角落下一滴荧亮的泪珠。看着转身消失在监牢门口的梦语嫣,嘴中喃喃说道:“爹,女儿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女儿这些年的恩人。”
牢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周管家让身旁的黑衣人解开了若儿身上的锁链,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说道:“夫人念你跟在身边多年,不忍让你再继续受罪,让我给你准备好一碗毒药。你放心,喝下这碗毒药,你不会感觉到一丝痛苦,就像睡了一觉一样。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若儿接过那碗毒药,虚弱地说道:“替我向夫人说一句,对不起。”
说完,一口饮下这一碗毒药,果然没有什么痛楚,只是倒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在睡过去之前仿佛看到了那个带着和蔼笑容的爹爹在向她招手,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渐渐的呼吸声平息。
……
周管家看着躺下的若儿,离开了牢房来到门外对着等在外面的梦语嫣说道:“夫人,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梦语嫣苦涩一笑,说道:“她不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嘛?将她送出将军府,带到一个没有战乱、生活祥和的村子里去。以后没有若儿,她以后叫做宋若兮。”
“是,夫人。”
……
李固看着不远处那一盆娇艳的红色,叹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文管家低声问道:“那将军府的细作还没有传回消息来?”
文管家低头将桌子上的茶盏缓缓拿起向着李固放下的白瓷茶杯中斟上淡黄色的清茶,回道:“三天就没有传来消息,恐怕是这一次将梦语嫣宋云兮的行踪泄露出来,引起了怀疑,现在恐怕是生死危机了。”
看着茶杯里的茶水渐渐涨起来,李固有些怅然地说道:“这一局棋,下到后面,很多棋子都已经暴露出来。昨天解良走了之后那一闹,恐怕宋破军心中已经看出了一些端疑。对了,那细作的绳子呢?”
拉住一匹马需要缰绳,尤其是一匹不驯服的马。李固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对每一个棋子都拿捏的很好,很有分寸,既不会让他绝望,也不会让他膨胀,让他们死心塌地地做事又还不会生出异心。
“放在将军府里,最浅的那两条鱼,用的是钱,倒是没有多大的价值。至于藏得最深的那人,她的家人早就在三年前就杀死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三年她一直没有见过她亲人的面,只是通过寥寥的书信交流的原因。”
“不过,家主真的就不管管元朗少爷,他最近用手中的权利将昆南楚家逼入绝境,这样会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
李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啧舌说道:“其实,这昆南楚家在闽越楚家中连一条看门狗都算不上,只要没出人命,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不足多说。至于两家之间的关系,世家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之说。既然他想玩,那就让他去玩吧,再说,李府有老太爷,相信那李元朗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瞥见文管家在一旁点头,李固吹了清茶一口,啜饮下一小口,在嘴中过了一转,舒畅地说道:“今天下午我还是去茶楼听戏,至于这李府,还得靠文管家多多注意,尤其是深居后院的老爷子。另外还要派人叮嘱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随时报告给我。至于李元朗和楚家不必关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固最近喜欢上听戏,文管家还是一口应酬下来,看着李固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李府后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