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己的父亲,珊莎表现出了相当的敌意,她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中年男人像被魔法师解除了咒语一样,一改之前颓废邋遢浑身酒气的样子,笑得阳光灿烂地说:“女儿啊,这你就误会爹地了嘛……”
中年男人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下,我是船王,也是珊莎的父亲,你可以叫我霍恩海姆大叔。”
我伸出手想回礼,却被珊莎阻止了。我才发现无意识中,我们两人的姿势变了,刚才是我面对着几个男子护住她,现在变成了她张开怀抱护住我,就好像……
母鸡保护小鸡一样?
珊莎冷哼了一声:“那刚刚派他们几个笨蛋骗我说妈妈生病了的人也是你咯?”她指了指追她的几个男子。
大叔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夸张地问:“赛琳娜生病了?”
珊莎看着他表演,她的视线越来越冷淡了。
大叔看演不下去了,就咳嗽了一声,“嗯哼……我只是关心你,才会特意跑过来看看让我家女儿着迷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啊……”
珊莎问:“那么看到了?感想怎么样?”
他一把竖起大拇指:“是个好小伙,我霍恩海姆的女儿眼光真不错!会对陌生人伸出援手,敢在几个穷凶极恶的流氓面前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爱人,面对强权面不改色,把女儿交给这样的年轻俊杰手里,我也放心了。”
我被他夸得脸红不已,其实我只是不希望他影响我和珊莎的约会,才帮装成醉汉的他的。
但是珊莎不为所动,她说:“看完了吧?看完了我们就走了哦。”
大叔连连点头,打个响指几个男子就让开一条路,珊莎牵着我的手离开。
她的手心里有汗。
我回头,大叔还是笑眯眯的,我也对他回报以微笑。
刚离开他们的视线,珊莎就拉着我快跑了起来。我们一直跑到塞纳河边,她看周围没有凸起阻碍视线的地方了,才停下来。
我笑了笑,缓和下气氛,对她说:“你爸爸人挺开明的呀,他都不反对我们交往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紧张呢?”
她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好什么呀,要不是我提前发现了我妈根本没病,可能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那么夸张?我表示不信。
珊莎说:“他可是船王啊!”
在她语无伦次的解释下,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船王。
船王哪里跟船跟垄断有关啊。
所谓的船王,是龙息堡最大的地下组织,“冥河摆渡者”的领袖。
“是黑社会?”我下巴掉了下来。
珊莎无言点头。
也就我们这样法师塔的死宅没听过他的外号了。
想当年,我们和蔼可亲的霍恩海姆大叔带着妻女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龙息堡,继承了那间“镶金玫瑰”酒馆,生意越做越红火,很快就被当地的黑恶势力盯上了。大叔是个骄傲的人,不习惯向毛都没长齐的小混混们交保护费,于是两边的矛盾越积越深,终于有一天,他经营了数年的心血,“镶金玫瑰”被混混们一把火烧光了。
他的敌人手眼通天,治安官们根本不会干涉这种事情。我们可敬的霍恩海姆大叔在烧光的废墟上坐着沉思了一晚上,终于下定决心了,他要复仇,就必须以暴制暴,“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
前任酒吧老板加入黑社会后,不知经过了多少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又有多少快意恩仇,江湖豪情,终于有一天,他站在了地下世界的顶峰,人们都尊称他一声——
“船王”!
“现在,你知道我爸的身份了,不会……”珊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飞快地摇头:“你想哪里去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她笑了笑,但脸上的困扰表情依然没有缓解。
“可是,”我认真地指出,“他刚才不是认同了我们吗?还夸过我呢。”
想不到珊莎听到这句话变得更加烦躁了起来,她在原地急的转圈圈跺脚抓头发,最后咬了咬下嘴唇,跟我说:“你不了解他,但他肯定骗不过我。”
“他是骗人的?”
珊莎用力点头:“我爸这套我太熟悉了,他越是笑得没心没肺就越危险,他那些夸你的话,全部是麻痹你的毒药啊!”
我还是无法理解。
珊莎捏了捏我的鼻子:“他要是说实话说真心话,怎么可能把你说得那么好?你哪有那么好我听了都替你脸红。”
我郁闷地摸了摸她捏过的地方,要是没那么好你是怎么喜欢上的。
珊莎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以我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的经验,他刚刚绝对有杀气,很浓重的杀气!”
我原本想说不信的,但是一道电光闪过我心里,我想起了霍恩海姆大叔最后问的那个问题,腿肚子突然有些颤抖。
“你说,我是不是该把那个小偷装进麻布袋里,绑上绳子拴上石块扔到塞纳河中心去?”
如果说“珍宝”是珊莎的话,那小偷就是……
我拉了拉珊莎的衣服,嘴巴有点干:“珊莎,他……可能真的想杀我啊……还好你赶到了。”
珊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苦恼得跺脚:“果然是因为上次赶着马车追你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了么?居然让他知道了你的存在。”
我也感到心有余悸,霍恩海姆大叔不愧是几年时间就坐上龙息堡黑暗世界头号交椅的男人,手段高明,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之中。
珊莎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