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秦晚晚仿佛听见窗外有些异常的响动。但困意实在沉重，翻了个身，秦晚晚便打算继续昏睡。可外头异常的响动却又清晰了许多，像是有人故意用一些细小的石子儿在敲打她的窗户。
稍稍忍耐了一瞬，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的秦晚晚乘着一丝力气从床上爬起，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
外头的天色早就全然黑了下来，天上貌似有些乌云，以至于本来在月光的照射下能看清的一切都变得黑漆漆的，秦家的其他几间房都吹了灯，想必时间已经很晚了。
“奇了怪了，不会闹鬼吧？”半睁半闭着一双眼，秦晚晚嘟嘟囔囔说了句，便打算关了窗户继续歇着，但就在她关上窗户的一刻，一块小石子又不偏不倚地砸到了窗框之上。
寂静的夜里这个声响虽然不大，但却足够清晰。
秦晚晚总算被烦的无可奈何，瞬间又将半扇窗户打开，头伸向窗外，看向不远处秦家的院子门口。
“谁在那？”
秦晚晚压着嗓子问完，便感觉到了这个行为的可笑。
有谁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过来朝她扔石子？
黑暗中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秦晚晚竖起耳朵，不可置信的眯了眯眼。
……不会真的让她猜中了吧？难道真的有鬼？
“早知道你睡得这么早，就不过来打扰你了。”蓦地，秦晚晚已经在脑海中想象鬼的样子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徐言的声音。
她惊愕的回头，正对上从黑暗中悄悄探出半个身子的徐言。
见眼前的人真是个大活人，秦晚晚这才稍稍的呼了半口气：“你说你来就来，干嘛装神弄鬼的吓人呀……”
“我以为你能看见我的。”不知为何，徐言温和的声线里居然多了点委屈的意思，让秦晚晚瞬间就不想再责怪他了。
“咳……你过来找我干嘛？你是从院子外面翻墙进来的吗？”悄悄拉住徐言手臂，将他朝窗口的方向拽了拽，秦晚晚侧开身子，将窗户完全打开，暗示徐言可以进屋来说话。
“我进去不合适吧？”外面的徐言眼里猛然闪过一丝惊喜，但旋即就低了低眉。
“那你一直在外面站着，万一我爹或者我娘起夜了，不就直接看着你了吗？到时候怎么解释呀？”显然心思没有徐言复杂的秦晚晚呆呆的随口回答。
“喔……”貌似秦晚晚说的也有道理。
窗口的徐言再一犹豫，还是手脚麻利轻快的顺着半人高的窗户从外头跳进了屋子，甚至连一点泥土都没有从外头带进来。
秦晚晚悄悄带上窗，顺便拉进窗帘，这才抓着人在卧室的桌边坐下。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过来找我干嘛？”虽然已经将人领进了屋子，没有刚才那么危险，但秦家的其他人毕竟已经睡下。
秦晚晚的房间位于厨房的隔壁，而厨房的正对门就是母亲和父亲的房间，大厅的西边尽头处，又是大哥秦高和大嫂姜淑珍以及孩子们的房间，稍微弄出一点声响，应该都能听得见。
“这是卖完披风的钱。”也学着秦晚晚的样子压低声音，徐言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沓钱交给秦晚晚，“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悄悄将手里的钱随手放进抽屉，秦晚晚转过头来正对上徐言求证的目光。
“你先说。”
不知怎的，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秦晚晚居然有被面前徐言略显严肃的表情给可爱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煤油灯闪闪烁烁的缘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下午在广播站写稿时，听见你弟弟徐恩和他那几个玩伴商量着要去砸你的车，但已经被我制止了。”
简单叙述了一下下午发生的事，秦晚晚不免担忧：“但你还是要稍微防着点他，虽然他大概率有贼心没贼胆，但万一就真的在背后捅你一刀呢？”
对秦家老幺的素质，秦晚晚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今天晚上大姐二姐还特意提醒了我一下。”没料到秦晚晚如此关心自己家的事，徐言显然愣了一下，语气甚至都有些磕巴。
“那……那你两个姐姐对这个弟弟是什么看法？还有，你爹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病情有没有转好？”
要是徐家这个老四一直不管管的话，恐怕今后的成长方向就不言自明了。
一想到这个徐家的老四，秦晚晚就能直接联想到先前她在镇上碰见的那两个青年，尤其是其中那个尖嘴猴腮的，简直就像徐家老四长大之后的样子。
“大姐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平常不怎么喜欢说话，二姐倒是每天经常骂他。”
徐言像是报备一般认认真真回答秦晚晚的问题，反倒是让秦晚晚没法完全严肃的听。
“我爹那边还没什么消息，不过县里的医疗条件我是相信的，他那个病本来就没什么，不过就是气大，在县里他见不到我这个不孝子，应该也不会太动气。”
注意到说起徐老汉时徐言用的这些词，秦晚晚隐隐感觉到了面前人的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那么厌恶对抗自己的父亲。
“那，要是你爹回头让你给他道歉呢？”秦晚晚试探性问道。
“那就道歉，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徐言干巴巴回答，“在县里的时候，我偶然听说我爹非要闹着从卫生所搬回家里住，后来还听说差一点见不上他最后一面。”
“然后呢？”秦晚晚轻轻插话。
“都是因为我。”
寂静的夜里，煤油灯的光狂乱的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秦晚晚清了清嗓子：“没事儿，你爹在县城那边肯定能马上恢复好的。”
“嗯……我今晚过来除了把卖出去的钱给你，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秦晚晚心知肚明，“什么事？”
“村里决定让生产队的青年互相去别的村里交换学习，安排我去百花村，大概要去十天半个月……可能又要十天半月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