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三爷说过,有些技艺高超的扒手,经常会用药酒来泡自己的手,使双手始终保持嫩滑,这一样依赖就算是摸黑,也能从手的触感上判断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东西,又值多少钱。
所以越是厉害的盗贼,手越是滑嫩,而眼前这老头看起来得有六十左右的,双手的皮肤却如此,这让对方在我心中是三只耳的嫌疑又大了许多。
“大爷应该家世很好吧?看你这手完全就是没干过活的。”我呵呵一笑。
对方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进行试探,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神色马上就恢复如常了,“哪儿有什么家世,之前就跟你说了,我身子弱,医生说我肌无力,我也没办法干活。”
“啊,这样啊,这个好像挺难治的。”
“治不了,反正都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脚迈进棺材里了,能不能提什么东西不重要。”
老头洒脱的说。
对方脚底下有一个手提包,应该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还挺沉的,按照对方所说什么肌无力提不了重物,跟这手提包放在一起就是扯淡。
“火车上就是扒手多,随车作案,他们都还是一伙一伙的,大爷,你可得小心了。”
我笑着将烟头掐灭继续说道,“乘警过来把人带走了,要是有同伙肯定得审出来了,热闹也看够了,我先回去了。”
老头笑着点了点,跟我象征性的客气了两句。
我转身迅速的回到了我的座位上,这时候夜枭他们已经讨论出了结果。
“林蒙兄弟,我们三个决定分头行动去各节车厢找小刀会的人,先把所有的人都找出来之后,到时候我让人抓两个起来找个理由审一审。
到时候就算是被他们发现,那也跟我们没关系,到时候我的人已经下车了。”
夜枭这是打算隐蔽的打破规矩了。
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我摆手道,“这到不用,我刚才去那边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可疑的目标,我觉得那家伙大概有三成的概率就是三只耳。”
“啊?!你找到了?!”柳三思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我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说疑似,但是并没有确定,前面的第二节车厢里有个老头很值得怀疑。”
我将我过去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自己猜测的都说了出来,三人听后都是皱眉思索,良久之后夜枭开口道,“恩,确实很可疑,特别是你说那老头的手看起来细腻无比。
我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堪称神偷的高手,特别是擅长二指禅的,双手都是白嫩如少女,而且两根手指十分修长,跟我们寻常人不一样。
就算那老头不是三只耳,也值得我们好好地盯住,这样,那老头我去看着,小蝶和柳姑娘就按照之前我们说的去办,去找其他可疑的人。”
“恩,就这么办,林大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就行了。”柳三思点了点头,随后便跟其余两人离开了座位各自去忙了。
我坐在位置上短暂的放松了一下大脑,要是孙老头在就好了,可惜他说他有事情需要耽搁要坐下一趟火车,不然我就可以好好地问问那三只耳的事情了。
时间缓慢的流逝,太阳很快就挂在了半空中,我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起身看了看前后两侧,小蝶正在往我这边走,而夜枭还在那节车厢盯着那老头。
“柳三思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我问,小蝶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道,“我们在那边也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柳姑娘在那头盯着的,我回来告诉我让你过去看看。”
又有一个?
我眉头一皱,随后便跟着小蝶一起往她说的那节车厢去了。
她所说的那个可疑的人,是一个梳着大背头带着眼睛身穿西装的中年人。
这个光是从行头来看就十分讲究,不是老板就是名门之秀的感觉,这人斯斯文文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一本《红楼梦》,整个人的气质与周围的人截然不同。
不过这个人的气息看起来倒不是如外表那样祥和,此人身上散发的煞气,并不比夜枭少,这是一个手上经常沾血的人。
柳三思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这几站下车的人多上车的人少,她的身旁刚好有两个位置,我走过去落座之后,柳三思立刻跟我说,“你背后那个戴眼镜的很可疑。”
“我听小蝶说了,我也看到了,这个人的气息很诡异,看起来一表斯文,但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手上肯定沾了血,甚至是背了人命的。”
我压低声音继续问,“你们有过去搭过话吗?”
“没有,之前倒是有其他人跟他搭话,听口音好像是北方人,而且他的手跟你之前说的那个老头一样,也很白嫩细滑,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吧?”
柳三思说着眼睛继续往那边瞥,才探出脑袋随后便立刻缩了回来,好像是被对方发现了一般,让她一脸的做贼心虚。
我的心也提起来了,我也感觉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姑娘,你看我老半天了,是不是把我认作你的熟人了?”
一个浑厚带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柳三思表情尴尬的笑着回答,“恩……是,是,你长得跟我一个朋友很像,所以就多看了一会,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不太确定嘛,不好意思。”
“是吗?”那人呵呵一笑,“看样子姑娘年纪不大吧?我这年纪都可以做你叔叔了,你那朋友看起来有这么老?”
“恩,他显老……”
柳三思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见状赶紧扭头笑着打圆场,“没有,我朋友闹着玩的,她其实是美术院的学生,看到人总喜欢盯着看记住特点然后回去作画。”
“哦,原来是大画家啊。”对方呵呵一笑,随后看向了我,“那你们是同学?你也是画家?”
我摆了摆手,“我没那个本事,我就是一个干工地的,看完这粗糙的手就知道了。”
我说着还把手伸出去给对方看,那人呵呵一笑,“恩,是有一股子泥腥味,介意我坐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