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骞手上动作一顿，眉头下落地看向地面上的手机。
怎么回事？
先前他明明收到消息说人还活着。
这几个小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北骞，快带我回去，我要见我爸爸最后一面。”
“我这就安排。”抱紧了怀中人，厉北骞侧着身子拿出衣兜中的备用机，即刻安排回城计划。
几个小时后。
换好丧服的一大三小，手牵着手面色沉重地走进穆家墓园。
白色的菊花，百合沿着上山的道路一路摆放，黑色的地毯铺至最高处。
四周树枝上挂满了黑色纸花。
没见过这阵仗，穆一贝不明所以地拽了拽身侧哥哥的手，小声询问，“大哥，我们不是要去看外公吗？为什么来这么奇怪的地方？”
“小贝乖，哥哥回去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穆一贝乖乖点头，看了眼眼眶红润的穆念，又开始嘟囔，“妈咪为什么要哭呢，我待会儿也要哭吗？该怎么哭呢？”
房车内，厉北骞单手撑着头，两指指腹摩挲着，紧拢的眉头透着寒意。
据他的人所说，原本救人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他们也见到了被困的穆历阳。
那时候的他气血虽然不好，但气儿还是在的。
他们本想救他走，但突然杀出一帮人来，不仅跟他们火力相拼，还趁乱将穆历阳杀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若说这不是事先知道，怕是傻子都不会信。
只是，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怎么知道他计划的。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个巧合？
“三少，让少奶奶一个人带着小少爷小小姐去应付那些人能行吗？”
厉北骞抬眸扫了一眼车外，“比起我帮她，她更想自己应对，查查上面都有什么人。”
司机似懂非懂的点头，当即拨通号码开始调查。
墓园山顶，还未走近，穆念就看到了墓碑上黑白照。
照片上的穆历阳慈祥地笑着，一如生前的模样。
那笑，刺痛了她。
忍了一路的泪，终于破防。
噗通一声，穆念跪在地上，对着墓碑长唤一声爸。
三小只也紧跟其后，跪在地上唤着外公。
哭喊声此起彼伏，声声悲怅。
这一喊，在场的人都懵了。
这消失好几年的穆念突然出现，还带着三个孩子？
这孩子哪来的？
听闻穆念来了，原本跟随送逝者灵魂队伍的穆雅霏骂骂咧咧地来到墓碑前，不由分说地拽过穆念的胳膊就往外拖，“你来干什么！你爸不想看到你！”
“妈咪！”
三小只从地上爬起，哭着奔向穆雅霏，分别抱住她的胳膊和大腿，“坏人，不许动我妈咪！”
“哪来的野种！”穆雅霏随手扯过穆一果的胳膊，猛的往外一扔。
紧接着又是穆一可，穆一贝……
三小只细嫩的肌肤在地面上摩擦破皮，沙砾和着血液紧贴进血肉中。
没受过这罪的穆一贝趴在地上哭得无比大声，“妈咪，贝贝好痛～”
听着哭喊声，穆念心紧揪在一处，用力甩过胳膊上的束缚，站起身一记打去。
穆雅霏受击接连往后倒退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子，“好啊你，你竟然敢跟我动手，我可是你妈！”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自称是我妈！”穆念气得浑身发抖，太阳穴处青筋高高凸起，猩红的眼透着不遮掩的恨意。
“你！”
“雅霏，出什么事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从人群后传来。
觉得声音略显耳熟的穆念循声看过去。
只一眼。
她满脸血色在一瞬间褪去。
几年前险些受辱的记忆涌回脑海！
柳正德！
他怎么会一身送葬服出现在这儿！
他怎么敢！
“还能怎么！”穆雅霏没好气地接过话，满眼嫌弃地扫向穆念几人的方向，“来了晦气的东西，怎么赶都赶不走！”
“别这么说。”柳正德扫了一眼众人，拍了拍穆雅霏的胳膊，眼球快速转动，身子向前凑向她，小声道，“别惹事，早点结束这边。”
穆雅霏不悦地摆手点头。
安抚下了她，柳正一脸慈笑地走向穆念，停在一米远的距离。
“穆念啊，你爸去世了，你妈心情不好，你多体谅她，别跟她在你爸的墓前闹，不好看。”
“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了？”
穆念冷哼着气，从地上站起，将几个孩子挡在身后直视着柳正德米粒大小的眼，一字一句，“你凭什么站这儿教训我！”
“死丫头跟谁说话呢！”穆雅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个巴掌重重落下。
穆念一个侧身及时躲过巴掌，反手一记耳光打在穆雅霏脸上。
重重的巴掌声打懵穆雅霏，她瞪大了眼看向眼前人，“你竟然敢打我！”
说着，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动手。
不想，手指尚未触碰到穆念，她的胳膊就被人钳制住。
穆雅霏怒瞪着眼前护在穆念身前的男人，“滚开！”
“穆太太好大的口气，想打我的妻子还要使唤我的司机。”
“妻子？”捕捉到关键词汇，穆雅霏循声看向声源。
视线落在厉北骞的轮椅上上下打量着，随即又看向被护住的穆念，眉头下落。
这位莫不是就是厉北骞？
“爹地！”
三小只欣喜地唤着厉北骞，一路小跑着跑到他的身边，将自己方才被摔出去受的伤展现在他的眼前，“爹地，这老阿姨好凶，伤了我们还想打妈咪。”
“是吗？那爹地替你们讨回公道。”
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沸腾了。
“厉北骞！这不是厉家的厉北骞吗？他竟然和穆念结婚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半点没听说啊，他们的孩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穆念真行啊，竟然攀上了这高枝……”
议论声还在继续，厉北骞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收回手，转动轮椅直面怒气未消的穆雅霏。
阴郁气势骇人。
对上他，原本气势汹汹的穆雅霏渐渐萎了下去，步子自觉地往身旁的柳正德边上靠，藏在他身后手指不停地暗戳着他，提示他，赶紧把这座大神请走。
读懂了她的意思，柳正德走向前去，恭敬地伸出手掌。
“厉少爷，这边的送行仪式也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是移步下面的会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