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下一秒,他的眸底又泛起一丝笑意,笑容很快在脸上蔓延。
他从容地收回脚,落在草地上剁了剁,垂眸冷声,“三天内,我要看到光盘还有穆念母女,你们要做不到……后果自己知道。另外,听说厉北骞已经到云城了,再给他找点事做。”
在场的人纷纷低下身子,将头埋在肩骨之前。
男人也懒得留下来继续跟他们浪费时间,拉起身后的遮挡帽盖住自己,大步地朝黑夜中走去。
翌日。
晨光乍现,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云层洋洋洒洒地撒落草地。
一夜未睡的穆念站在落地窗前,看不出血色的脸颊上,呆滞木讷的眸子中没有一丝神彩。
她垂落在身侧的手上还握着一只手机。
忽地,她指腹一动。
她缓缓地垂下眸,注意到屏幕上跳动的号码,眼前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将听筒贴向耳边,她出声,“师兄。”
一夜未眠的嗓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
电话那头的白律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号码,拿下手机查看,又发现的确没错,随即又将听筒贴向耳边,细声询问,“小师妹怎么了这是?跟厉北骞吵架了?还是受他欺负了?”
“都没有。”
咽了口唾沫,穆念手落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处轻揉了揉,“不过的确是有一件麻烦事需要师兄出面,不知道师兄是方便还是不方便。”
听着这话,白律的面色一下子就严峻下来。
据他对穆念的了解,但凡是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就意味着事情是真的麻烦了。
而在这种时候,他这个做师兄的必然站出来助她一臂之力。
看了眼睡在身侧的女人,白律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她的怀抱中抽出,掀开被子从床榻上起身,就连嗓音也比方才更正经了些,“说吧,这次是什么麻烦?”
“涉及人命,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还请师兄走一趟云城和厉北骞汇合。”
“他?”白律怔住。
如果是那位,哪里会需要他的帮助。
画蛇添足了属实是。
“还有。”穆念收回手抿唇,“师兄我还需要一批忠心信得过的人,而且身手不能差。”
“厉北骞走没给你留人吗?”
“留了,但是被人摆平了。”
白律:“……”
真没用啊,厉北骞。
“行,这事我来安排。”
挂断了电话,穆念转身看向放在床榻上的衣服,眸色渐深。
经这一夜她也想明白了。
翻她家的人是冲着她来的,穆雅霏断然没有摆平厉北骞人的本事,剩下的便只有常年和厉北骞做对的那些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人。
要应对他们,善良和掉以轻心都不行,她必须支棱起来,让他们知道厉北骞到底娶了一个怎么样的妻子。
别的事情她帮不上他,这件事,她必然不会让他分心。
想得认真,穆念全盘没有注意到手中手机的振动,等她回过神来时,那头已经挂断。
扫了眼号码是一个没见过的,穆念只当是打错了的,但下一秒,一条来自那个号码的信息跳出。
“念念我是爷爷,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做事风格,我不插手,但是孩子们的安全你要是没有合适的去处,就把他们送回老宅来,我会护他们周全。”
穆念心下一暖,按下号码朝外走,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厉中丞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念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孩子们也都安好吗?”
“爷爷您放心,我们一切都好,至于您说把孩子们接去老宅我是这么想的……”
几个小时后,云城。
成功和厉北骞汇合的白律简单明了地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给他。
听完所有的厉北骞推动轮椅就要离开,但坐在对面的夏一却出声拦住了他。
“三少,这里的事情您要是不处理好的话,面对的将是牢狱之灾啊,少奶奶那边还有很多人可以帮,可是这边,当下只有您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么严重?”白律拢眉。
厉北骞点头。
过来之前他也以为单单是工地人命的事要处理。
但是过来之后,他才发现这几桩人命里面并不简单,而且,这边的分公司也是问题多多。
不仅拖欠员工工资还涉及偷税漏税,一年的金额就高达几个亿。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边的问题明明这么严重,仅几个小时飞程距离的他却浑然不知,公司下面的那些员工所有的投诉和反馈,他一样都没收到。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只手,他不清楚。
但要想在短时间内查清楚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必定得全身心地投入,临北那边暂时就顾不上了。
白律手托住下巴,摩挲着站到落地窗前,俯身向下望。
乌乌泱泱的全是人头,以及白红各成一片的横幅。
“厉北骞,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什么人给你下的局?”
“想过,但是……”
砰!
办公室门被人从外撞开,一人重重跌靠在地。
她所露出的纤细胳膊上满是斑驳的伤痕。
因为她的到来,办公室内也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闻不惯这个味道,白律反手打开窗户,看向拥挤的门口。
那些身穿工作制服的人故作姿态的阻拦,瞬间逗笑了他。
真是有意思,把人都当傻子了。
不明所以的夏一站起身来到门口,他蹲下身看向坐在地面上的女人,“女士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手死死抓着夏一的胳膊,“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对不对,求你,求你给我爸爸讨回公道,他死得实在太冤枉了。”
夏一下意识地往厉北骞的方向看,在得到他的默许后,手落在女人胳膊上,将她从地上扶起。
“谢谢。”女人低着身,慌乱地拨弄着自己脸上凌乱的发丝,夏一也不催她就站在一侧静候着她。
不多会儿,女人抬起头。
看清了脸,夏一呆愣在原地,他手无措地伸向厉北骞的方向,“三,三少……”
厉北骞闻声抬起头,视线随意地扫过女人的脸,整个人怔在原地,“阿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