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的声量伴着要将屋顶掀飞的怒火一声比一声响亮。
耳朵被喊得生疼的穆念没忍住地伸手捂了捂耳朵。
目光流转间她注意到病房门口有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眸光微凛。
直觉告诉她，门外的这个人是跟厉德明一起来的，而她不是黎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黎芳从来不穿高跟鞋，脚下千篇一律的都是平底鞋。
曾经她也打趣过厉北骞，像黎芳那样身材的人要是穿上高跟鞋，那女强人气质必然会往淑女方向走几分，那样厉德明可能也不会到外面招惹那些莺莺燕燕。
结果厉北骞一句个人爱好便将她打了回来。
后来她也再也没为这打趣过他。
带着疑惑，穆念不动声色地迈着步子向外走。
走廊上站在门口的人听着屋内的脚步声，她敏锐地转过身大步地朝着走廊另一头迈。
穆念紧赶慢赶地追出来却也只能看见带着人来巡房的厉嘉禾。
担心厉北骞一会儿会和厉德明说些旁人不能听的，她手拿过病房门的水壶，带上房门朝着那头走。
碰上厉嘉禾，她故意拦住他的去路，“嘉禾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厉嘉禾困惑地看向她，却还是点头答应她的要求，跟随着她来到另一条人少的走廊。
“念念怎么了？是想问我爷爷的事？”
“是也不是。”穆念抿了抿唇攥紧手中的水壶，“其实我还想问你穆研兮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去看她实在不方便，只能来问你了。”
“穆研兮啊。”厉嘉禾低头翻看着手上的病例板，找到穆研兮的那一页，他直接将其抽出递向穆念。
“我就是觉得保不准你哪天会问我，所以特意找了她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下她的情况。”
“她身上的那些外在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麻烦的是她坚持不肯做子宫摘除手术，还一直吵着闹着要见她母亲。”
“穆雅霏没来过看过她？”
厉嘉禾摇头。
说来他也挺可怜这穆研兮的。
明明也是命门之后，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来陪她的人了，就是连来看她的人都没有。
偏偏她这种情况身边不能少人，他自己出钱给她找了个护工，一直照料着。
穆念沉默了。
原本她以为穆雅霏心里穆研兮是比她重要的，所以从小到大她的东西只要穆研兮喜欢，她就会抢过去给她。
同一个东西她要是敢跟穆研兮抢，挨骂受罚的永远是她。
现在看来在穆雅霏眼里她们这两个女儿都相差不大，只有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们才是她的女儿，旁的时候，不过路人。
甚至不如路人。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冷血的母亲。
见她失神，厉嘉禾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轻拍着她的肩膀出声，“念念你没事吧？”
“如果她不做子宫摘除手术会怎么样？”
“不好说，就现在来看她的子宫已经严重受损，如果不尽早摘除的话，大几率会感染其他的器官，到了那时候就是摘除，她也会有性命危险。”
“这穆研兮知道吗？”
“当然，我们不会向病人隐瞒她身体的真实情况，除非家属要求。”
顿了顿语气，厉嘉禾放轻了声音，“念念不如你去看看她，劝劝她？也许她会听你的话呢？”
穆念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下子就笑了，她捧着腹部半勾着身子看向厉嘉禾，“你信不信我要是去看她，不出十分钟你就能看见她或者我的尸体。”
厉嘉禾不接话，只默默听着穆念逐渐哭涩的笑声。
笑得累了，穆念背靠着墙借着力支撑着身子，她偏头看向厉嘉禾，“嘉禾虽然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我还是想问你，爷爷出事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别的异常。”
“你是指什么？”
穆念怔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厉嘉禾的语气变了。
她抬眼看向他，他的眼中依旧温润如玉，甚至脸上还带着浅显的笑。
暗嘲自己多心，穆念手撑着墙面站直身子看向走廊尽头，“我只是很想把害爷爷的人从暗地里抓出来，让他也尝尝这种痛苦。”
“如果……”
感受到衣兜手机振动，穆念眸色一变，她伸手按住手机，抬头，“不好意思嘉禾，我突然想去趟卫生间，你先去病房好吗？”
“好。”
得了回应，穆念将手中的水壶放到他的手上一路小跑着离开。
目送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厉嘉禾脸上逐渐泛起笑意。
他手抚上穆念递给他的水壶，一寸接一寸地抚过上面穆念可能碰触过的地方。
对此毫无所知的穆念一路小跑的来到医院天台，一边接起电话，她一边巡视着周围环境，确定都没有人了，她才出声，
“阿胜，怎么样药研发出来了吗？”
“研发是研发出来了，但是……”阿胜拿着镊子在显微镜下查看着镜片上的药片。
“这是我在短时间内弄出来的东西，我并不清楚它的药性会不会和Sepior-6相冲，导致毒素加快蔓，你确定要拿给一位那么年迈的老人吃？”
“我相信你的技术，更何况再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差了，我相信如果爷爷还清醒着，他一定不会选择那么痛苦憋屈的活着，而是勇敢的搏一把。”
“okey！”
劝说无效，阿胜也不在多说废话，他转动脚下的坐椅来到另一张桌子面前，双手落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上面的字母，“东西大概两个小时内会送到你手上。”
“辛苦你了。”
“谈不上辛苦。”阿胜摆了摆手，视线昵向电脑右下角突然跳出的邮件信息，他随手点开，快速翻阅。
越往下翻，他脸上神色越是难看。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穆念再度出声，“喂，阿……”
话未完全出口，电话那头突然中断，穆念狐疑地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喃喃自语，“怎么了这是，电话挂得这么快？”
“你就是穆念？”
闻声，穆念朝着声源看过去，只见一名头戴鸭舌帽的女子从墙壁盲区走出。
尚未完全被遮挡的唇浅勾着，白皙细嫩的肌肤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