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不化妆时眉眼浅淡,是那种标准的素颜大美人,眼角那颗痣平添风情,天生就是尤物,此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跟她平时倔强的模样判若两人。
医生走后,顾世敖靠近床头,伸手抚摸沈矜脸颊,动作很轻,怕弄醒她,手落在那颗痣上。
沈矜忽然睫毛颤动,眉头微蹙。
“醒了?”
顾世敖拨开她脸颊贴着的长发,手停留在她脸颊。
沈矜睁眼,眸子还有些红。
她嗯了一声,想开口说什么,又欲言又止,顾世敖眼神中流露着不可察觉的温柔。
彼时阿铎从外面敲门,还没等顾世敖说话,人已经推门进来,几乎是在推门前那一刹那,顾世敖收回手,连着那一抹柔情也被过堂风吹散。
是赵冰冰,门口带着助理,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礼品,不过助理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出去了。
赵冰冰看见病床上的沈矜,心疼,“我听说沈小姐受了重伤被你领到医院,我跟导演那边请了假,来看看。”
顾世敖目光清冷地扫过沈矜,双眸交汇,那抹寒光刺痛了她。
而赵冰冰的温柔懂事,也成为她皮里一根刺。
“医生说不好恢复。”顾世敖放下二郎腿,“白天拍戏累不累?”
他的语气中没有浓郁的关切,但越是这样平静,越能叫人感到情真意切。
沈矜没受过他这样的待遇,顾世敖每次跟她讲话要么是不正经,要么是冷冰冰,自己从没得到过这样同等的平视。
“不累,我听说你这边有事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
赵冰冰有种知性美,很大方的气质,沈矜曾在自己母亲身上见过,这样的女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赵冰冰走上前看了病房里还有一间休息室,问顾世敖晚上是要住在医院吗?
“那间是VIP病房自带的,我没空住这。”
沈矜不知道心里在期待他说什么,可总归不是这句话。
心口抽痛。
顾世敖目光落在赵冰冰身上,“手臂怎么弄得?”
说着起身拉过赵冰冰手臂,赵冰冰有些害羞,“今天拍戏吊威亚的时候,不小心磕的,这点小擦伤都正常,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沈矜躺在床上听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朝着病房外走去。
窗外月色渐深,她都不知道现在是晚上了。
两人出去时不知道是谁关了灯,沈矜眼泪滑落,伸手不见五指的光线,也恰好掩盖了她的脆弱。
看着黑沉夜色,沈矜告诉自己只哭这一次,泥泞中的人只能自救。
沈矜的心跟着黑暗一起沉下去。
睡梦中沈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她,是顾世敖声音,她睁眼时以为在做梦,想要翻,刚一动,身上火辣辣得疼。
“嘶。”
“别动。”
顾世敖抓着她的手,让她平躺着。
沈矜这才清醒。
“手臂上有伤口,不要乱动。”
像是在责难,但据沈矜对他的了解,刚才那话从他口中说出,是天大的纵容。
顾世敖往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沈矜鼻子有些酸。
顾世敖蹙着眉头,手上拿着纸巾,耐心地擦拭沈矜脸颊,她挨了顾盼一巴掌,嘴角都撕裂了。
“疼吗?”
沈矜摇头,“能给我喝点水吗,有点渴。”
她说话时嗓子沙哑。
顾世敖难得的好脾气,沈矜不觉得是对自己的怜惜。
只因为事情因顾盼而起,而自己那满身的痕迹又是他的杰作。
要不是昨晚上她被绑过来,想必现在已经跟关太太交易成功,正在给沈哲交住院费的路上,这次意外一半的责任都在他。
沈矜刚要接过顾世敖手中的水杯,但手臂没力气,抬起都很酸痛,顾世敖目光落在她满是针眼的手背上,“我来。”
……
阿铎一直守在走廊里,等顾世敖出来,连忙迎上去,面露难色。
“有事?”
顾世敖抬起手臂,不动声色地系着袖扣。
“顾少,您真的决定把南沙路让给纪维钧?”
顾世敖不置可否。
“纪维钧手里的那些照片肯定不是最近才得到的,说不定再跟顾小姐在一起之前就调查到了,他十有八九知道您要保沈小姐,才拿出来敲诈一笔。”
阿铎愤愤不平,脸色通红。
顾世敖低笑,语气莫名,“南沙路是块烫手山芋,他想接,我自然不争。”
阿铎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顾世敖撇他一眼,“走吧。”
沈矜第二天醒来时,顾世敖不在病房里,护士和保镖进来带她去检查身体,其中前面都是对昨天伤口常规检查,到了最后两项沈矜觉得怪怪的。
她被带到彩超室,单子上写着要内检,她顿时有点尴尬。
“这是?”
“这是顾先生额外要求给沈小姐查的。”
她瞬间想起以前天外天每个月都会定期给那些陪客人的安排体检,心里顿时有点排斥。
“我那方面没有不舒服,可不可以免了。”
护士温柔地解释:“做检查是为了身体,沈小姐不用感到抗拒。我们不少护士都羡慕呢,沈小姐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温柔体贴。”
男朋友这三个字无形中刺痛沈矜,她冷笑,“你搞错了,我不是顾世敖的女朋友。”
沈矜情绪不好,护士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后沈矜还是咬着牙全都检测完,才被扶回病房。
她双腿酸痛,手臂和脖子上的伤口都抹了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病房外的天气阴沉,沈矜的心情也一样。
烦躁,耻辱,还有一种她自己都弄不清的情绪纠缠着她,情绪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