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的沈阔同样未眠。
他与周窈窈之间不存在芥蒂而和平相处的时刻，实在是少之又少。
浴室里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重播，他却已经将周窈窈懵懂的反应，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了。
那样懵懂，让人觉得美好，又让人想要小小使坏的表情。
是沈阔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卧室里，忽然传来了很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沈阔一顿，闭上眼睛装睡。
“沈总？”周窈窈打开了卧室的门，喊了一声。
沈阔闭着眼睛没动。
周窈窈舔了舔唇，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茶几旁，从桌上拿起了沈阔的烟和打火机来。
之前沈阔不抽烟，但他现在烟不离手。
虽然抽的不多，却也已经习惯了，有烦心事的时候，就点一根咬在嘴里。
“抽你一支烟不过分，我也提醒通知你了，是你自己在睡着，我喊你，都没有什么反应。”周窈窈小声地抱怨着。
她偷偷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手里捏着打火机，扭身想走，但临走之前，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往沈阔的脸上扫了一眼。
叼在嘴里的烟，差一点就掉了。
沈阔睁着眼睛，好笑地看着她。
周窈窈吓一跳：“你没睡！”
“睡了。”沈阔顿了顿，甩锅给周窈窈，“被你吵醒了。”
放屁……
脸上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周窈窈奥了一声，在原地僵了一两秒钟，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没有选择走开，而是咔哒一声，点燃了烟。
看着她抽烟，沈阔也从烟盒里摸了一根出来，朝着周窈窈伸伸手，示意她把打火机给他。
周窈窈的反应很灵敏，直接把打火机扔了过去。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心里都揣着心事。
这样静谧的夜晚，实际上是很适合谈一谈这些事情的。
可周窈窈没有开口，她满心的复杂，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能说的，不能说的，早就已经和沈阔说完了。
难听的，不难听的。
也都已经说给他听了。
两人之间，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一般。
周窈窈往沈阔掌心上瞥了一眼，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她的心脏抖了一下，但很快，那种心疼的感觉就被周窈窈强行给摁了下去。
如果一段感情里，只有心疼的话，那么这段感情同样也走不长久。
她一向是一个活得明白的人，唯独攻破不了爱与被爱这道难题。
什么是爱，怎样又是在被好好的爱着。
对沈阔，她确实有喜欢，但不敢谈爱不爱。
爱，这个字，太沉重了。
至少，让周窈窈觉得，她这种亵渎感情的人，不配提及。
“睡吧，晚安。”
一支香烟燃尽。
周窈窈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蒂，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她听到了沈阔点燃第二支香烟的声音。
咔嚓一声。
闭上眼睛，她几乎可以在眼前勾勒出黑暗里，沈阔坐在沙发上的轮廓，猩红的烟头明灭闪烁，他深吸一口，又缓缓地吐出一缕烟来，喉结上下滚动。
内心传来咔嚓一声，墙体破裂的声音。
周窈窈往被子里藏了藏。
“晚安。”客厅里传来沈阔沙哑的声音。
一夜乱梦。
清晨起床时，周窈窈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戾气。
出卧室门的时候，正好和沈阔这个罪魁祸首对上了，脸上的戾气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们两个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状态里。
直到到办公室的时候，周窈窈才反应过来。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来，本来说好了要表演吵架的，可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做到。
周窈窈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忽然觉得有点烦。
没有表演这至关重要的一环，时不时就代表了，她还得回去？
还得继续面对沈阔？
虽说现在沈阔还时不时地找点问题，来见她一面，可……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周窈窈看着小女孩，想了会儿，记起来了，是刚来公司的新人，还在实习期，挺热情的，做事情也不是什么三分钟热度。
很有耐力。
挺让周窈窈喜欢的。
“怎么了？”周窈窈捻灭了手里的烟。
她不怎么有烟瘾，一天也抽不了一根，忙i起来的时候，半个月都不碰一下。
但他们这一行，尤其是做到她这个位置的，多少都有碰烟的。
不管男女，出门遇到了，总免不了寒暄。
她又不是沈阔，出门外在，完全不用给别人面子。
姜晓晓盯着周窈窈的手发了会儿呆，然后摇了摇头，怯生生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一个设计图，我不确定……”
不等她说完，周窈窈都已经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了，笑了笑，对她招了招手：“拿来吧。”
小姑娘很欣喜地拿了过去。
周窈窈打开看了一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几个细节做的不够，过于理想化了，没有考虑到工厂那边。
还有就是，姜晓晓做的这一批设计图是面向主流大众的，但她的设计风格有点怪诞的美学在里面。
这倒是目前公司还没有的。
但就是太小众了。
受众群体不多。
周窈窈盯着仔细看了会儿，忽然想到姜晓晓的实习期快到了，她顿了顿，才问：“你的实习期还有多长时间？”
“半个月。”姜晓晓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周窈窈，心里有些打鼓，不确定周窈窈问这个做什么，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更小心了，“怎么了，周总？”
“没什么。”周窈窈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笑了一下，才继续说，“想问你实习期过了之后，有什么安排？”
姜晓晓眨了眨眼睛，人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高兴地快跳起来了。
“周总，您的意思是……要留下我？”
周窈窈无声地笑了一下：“不然呢？”
这种年轻的快了特别能够感染人，她偏头看姜晓晓的时候，眼睛里甚至盛着细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