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心看起来格外的烦躁，似乎根本就不想搭理男人。
哪怕男人对他的态度格外的温和，他也依旧是那副样子。
男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临走之前，从葛心柜子上的水果篮里拿走了一个苹果。
“你给我放下！我姐送我的！”
葛心对着他比划了两下。
男人在袖口上擦了擦苹果，放进口中，咔嚓咔嚓两声。
“挺甜。”
还对葛心挑衅地笑了一下。
葛心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盯着男人。
男人姿势潇洒地又从窗口翻了出去。
下一秒，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周窈窈提着橘子走了进来。
刚坐下，就觉得不太对劲。
她给葛心剥橘子：“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嗯？哪里不对劲了？”葛心也立刻警觉起来，“橘子不太对？”
“房间里有人进来过？”周窈窈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葛心。
葛心躺在穿上摆烂，等着周窈窈喂他。
“除了你，还有谁能来？就算有，也只能是那个美女明星姐姐和沈姐姐。”
他吐出籽来，嘀咕着。
“反正不欢迎沈阔。”
周窈窈剥橘子的动作一顿，表情古怪地看向葛心。
“你那么不喜欢沈阔？”
“他对你不好。”葛心不论事就事，单纯得针对沈阔。
周窈窈沉默片刻，才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比较复杂……”
“就算再复杂，受到伤害更多的，不是你？”
“是这个道理……但不是谁受伤害多，谁就有道理。”
周窈窈抿了抿唇。
葛心愣了愣，他不满意地嘟起嘴巴来。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我就是心疼你，我心疼你，也有错？”
心疼……
周窈窈剥橘子的手一顿，她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葛心，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葛心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周窈窈的问题，一脸的茫然。
周窈窈舔了舔唇，再次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好，你关心我，把我……当作家人一样的关心，是因为你和我母亲是一个姓的原因？”
葛心睁大了眼睛，瞪着她看了半天，最后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
“我和你都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周窈窈：……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我那个夭折的弟弟啊？”
她根本就不相信。
当初葛雯把孩子生下来之后，送到乡下，没多久，就被周彦昌这个阴险小人给送人了。
然后这个孩子就夭折了。
那么小的小孩，不给吃不给穿，活生生是被折磨死的。
想到这里，周窈窈就恨不得把周彦昌千刀万剐。
让他如今在疗养院里，简直不要太舒服。
葛心抿了抿唇，目光甚至小心地带着几分试探落在周窈窈的身上。
“怎么可能？”
周窈窈叹了一口气。
她的那个弟弟……命苦，那么小，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吃了多少的苦。
“你说……那么小的小孩，懂不懂事？他怕不怕，哭得时候，会不会撕心裂肺的哭？”
周窈窈自己是差一点生下了小孩的人。
她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那么一点点大，能够表达的方式就是哭。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没有了所有的力气，却还是不能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这样的痛苦，要让一个小婴儿去承受。
那些所谓的成年人，到底是怎么忍心的？
“就算记忆不能记住，但基因也会刻在心里。”葛心忽然说了一句。
周窈窈愣了愣。
闻言，失笑一声。
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似的。
“万一呢。”葛心又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
周窈窈疑惑地看向他，今天葛心说了很多，在周窈窈听来，都觉得很奇怪的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窈窈想了想，又追了一句。
“就当是吧。”葛心不走心地说了一句。
周窈窈愣了愣，呆呆地问：“什么叫就当是吧？怎么听着你这句话还有其他的意思？”
虽然觉得接下来的这个想法很怪异，但周窈窈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会是对我有其他方面的想法吧？”
葛心啊了一声，好像是完全没有领悟周窈窈的意思。
“什么其他方面的想法？”
周窈窈审视地盯着葛心。
“你在装傻？”
葛心茫然地发出一个疑问来。
“什么？”
“我的意思是……”周窈窈挠了挠头发，有点不知该怎么和葛心解释。
葛心不仅没明白没觉得尴尬，甚至求知欲旺盛地盯着周窈窈。
“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周窈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得更直白了。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喜欢我？”
葛心点了点头。
“当然喜欢啊？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周窈窈愣了愣。
有大概几秒钟的怔愣，不过随后，她就明白了。
葛心理解错了她所谓的‘喜欢’。
“我的意思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成为家人的那种喜欢。”
这次轮到葛心愣住了，他小心的，非常谨慎地问出一句：“我可以……和你成为家人吗？”
周窈窈看着他这样小心谨慎的模样，一时竟然非常得心疼。
明明葛心的情感都藏得那么的小心翼翼。
可周窈窈就是一瞬间读懂了他的心思。
也许葛心在某种程度上，和她一样，也希望有一个家人。
周窈窈不忍再继续往下问。
或者说，她在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葛心的感情。
他只是纯粹的，希望和她成为家人。
周窈窈笑了笑，点头说：“当然可以。”
葛心差一点就从床上跳下来，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周窈窈，一再地确认。
“你确定的，对不对？你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了，对不对！”
周窈窈和他一起笑了起来，是那种开怀的笑容，眼角几乎都出现了鱼尾纹。
她忙点头。
“对啊，我们是一家人，是真正得一家人。”
葛心猛地把她抱在怀里。
“姐……姐，姐姐！”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像是要将之前错过的那些都喊出来。
仿佛这些一遍又一遍的称呼，能够弥补两人之间的天堑。
周窈窈心脏有点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