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接来到棚户区。
这里阴寒潮湿,太阳被高楼大厦几乎完全阻隔。道路狭窄且泥泞,泥坑水坑遍布,周围的房子大多数年久失修,有的屋顶甚至直接是尼龙袋糊上的,稍微大一点的雨都遮挡不住。
“没找到路牌啊。”王也转了几圈。
许愿指了指一旁的电线杆,上面写着数字——20200721。
是今年的日期,看来这是确实如许愿所说,是姚远的现在,以及正在进行时的经历。
“不是吧,这是经历了什么落魄成这样?”王也道,“不过也是活该,没一丁点儿值得同情的。”
我们来到标有一个星期前日期的街道,姚远骑着一辆破旧单车经过,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沾满了尘土,牛仔裤的破洞并不是原有的设计,脚上的鞋子后跟部位磨掉了很大一块。
姚远的目的地是拆迁工地,他把自行车愤怒的扔到地上,径直冲进工地办公室。
工头正靠在椅子上吹着空调刷短视频,嘴里断断续续哼着小曲,被突然闯入的姚远惊了一跳。
“你要死啦,不知道敲门的吗?”工头大怒。
“我是来要钱的。”姚远开门见山,“我的工钱。”
“你打碎了多少玻璃心里没数吗?还有脸来我这要钱,没让你滚蛋算是大发慈悲。”
“我说了很多遍,玻璃不是我打碎的。”
“证据呢?”
“你一口咬定是我的打碎的你的证据呢?”
“工友都这么说,人证。”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钱给我。”
“我再说一遍,滚蛋。”工头又打开短视频,继续刷起来。
姚远气得脸红脖子粗,余光扫到墙角有空啤酒瓶,抄起一只,砰地一声,打碎酒瓶,然后指着工头吼道:“老孙,要不是我需要钱犯不上三天两头过来跟你要,搁以前这点钱对老子来说就是一根毛,不,一根毛都不是。老子在拍卖会上一个亿拍名画的时候你还在刷着短视频流哈喇子呢。”
工头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也没有多生气,叹了口气道:“姚远,你这个病啊,确实得治一治了,这样,我私人给你捐五十。”工头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块扔到地上。
“老孙,你欺人太甚!”
“明天我再发动工友给你募捐,几千块应该是有的,不过得事先说好啊,我抽成百分之二十。”
“欺人太甚!”姚远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一只脚踏出门口后忽然停住身子,僵了一秒钟转身回去把地上的五十块捡起来塞进口袋,“就百分之二十,说好了啊。”
“欺人太甚!”姚远又喊了一句,这次才离开。
看着姚远潇洒地骑车远去的身影,王也不忘补刀,“这落差确实有点大啊,但是什么贼能把贫富偷天换柱呢?”
之后,姚远用五十块钱买了几罐啤酒,然后来到一个废弃工厂里,远离杂草丛生,有些草的高度已经过膝了。在院子的东边停着一辆废弃的大巴车,轮胎已经没了,窗户也破完了,几乎只剩下一个车壳子。
姚远拎着啤酒上了大巴车,然后陆陆续续来了三个跟他穿着相似的中年男人,一个人拎着花生米,一个人拎着黄瓜,最后一个人什么都没拿,口袋里揣着一副扑克牌。
四个人凑到一起,花生米、黄瓜、啤酒、扑克牌凑一桌。一罐啤酒都没有喝完,姚远开始吹嘘自己过去的辉煌,讲自己震惊四座的商业谈判、讲是怎么强势地收购公司的、讲自己公司的市值是以什么速度飙升的……
当姚远讲到自己曾经一夜如何挥霍千万的时候,三个人听得入迷,眼睛都值了。尤其是姚远炫耀自己如何平衡好三个女人的时候,三人一会一个大哥。
此时姚远飘了,觉得自己又重新开始执掌8家上市公司了。
“远哥,带带我们呗。”
“远哥,你以后就是我们大哥,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
“远哥,你就是我们再生父母,爸爸,请带带我们这三个不争气的吧。”
三人一人一句,把姚远捧上天,他觉得曾经的过眼云烟不值一提,自己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姚远开始畅想创业,成立公司,做大做强,连职位都给在座的分配好了,一水的副总,公平的厉害。
四人连连干杯,开怀大笑。
“几罐啤酒就成这样了,我都怀疑之前姚远的记忆都是在做梦,而且是白日大梦。”王也站在大巴车门口小声度当着。
“或许是姚远受了太大刺激吧。”
“报应。”
此时只有我和王也在一起,许愿去找寻姚远人生的丢失原因了。
酒很快喝完了,但是牛一直吹不完。王也让我加快记忆进程,我直接带王也离开,去了标有另一个日期的巷子。
姚远推开平房的门,打开灯,里面摆设老旧且简单,一张木桌子,一张硬板床,衣服胡乱的堆在一张椅子上,斑驳的墙壁上贴满了创业大佬的海报。
“老婆,今天你在家开心吗?”姚远一边把鞋子踢飞,一边说道。
“老婆,前几天我约了几个商业合作伙伴在游轮上谈事情,公司初具模样,很快就可以开业了,到时候你就别在家里闷着了,去公司帮帮我,你知道的,没有了贤惠的你,我不行的。”姚远躺在床上,伸着懒腰说道。
“对了,说起来你的生日快到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看中的那款梵克雅宝的手镯嘛,过几天买给你。”姚远畅想道,“还有一个惊喜,你猜猜。”
“猜不出来吧,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准备……把公司开业时间选在你生日那天,然后一起办一个超级大派对!怎么样?喜欢吧。”
“洗澡水放了吗?没事,一会再放,先过来给我揉揉肩,有点酸,累的……”
……
20平米不到的屋子里除了姚远,没有别人。
“他真的是病的不轻啊。”王也摇着头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他目前就这个德行了,咱们去跟许愿回合,看看她有什么发现。”
我们在棚户区的一条相对干净的主道上遇见,许愿说她几乎浏览了姚远的全部记忆,但是找不到他失去的节点,感觉他的记忆里出现了断层,就像是白天还是亿万身家,一觉醒来,一贫如洗。
这就奇怪了,从天上到地下竟然找不到下坠的过程。不合理,极其不合理。
忽然,我们的耳边传来第一次闹铃声,距离我们出去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坚持再把姚远的记忆过一遍,这一遍交给小王爷,她的超忆能把姚远所有的记忆地毯式扫一遍,也许会发现丢失事件的蛛丝马迹。
终于轮到她上场,王也摩拳擦掌,很兴奋,“我的能力多强,众所周知,不是跟你们吹,昨晚我数了数卓越身上的汗毛,超过五百万根……”
我冷汗沁出,赶紧拦住王也,“时间有限,您少说几句。”
“得嘞。”王也在许愿的协助下,把姚远迅速闪过的记忆一一印在脑海里——整晚整晚的不眠、开不完的会议、做决策、名流聚会、撩顶级的女马术运动员、搭建广阔人脉、手眼通天的商业操作、放肆狂欢、疯狂收敛名画……
忽然,王也停下,她找到了一个时间节点,2020年6月11号,也就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姚远在一家星级酒店过夜,同眠的是一位名媛,第二天一早姚远醒来,发现枕边没人,大概是早离开了。
他洗漱完打电话给自己秘书,发现竟然是空号。姚远有些奇怪,又打了几遍,电话里依旧提示是空号。
“换号不告诉老板?”姚远笑道。
他下楼退房,共消费三千九百九十八块。姚远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前台小姐,前台小姐微笑着双手接过卡,一看是公交卡,继续保持着微笑说道,“先生,您拿错卡了,这张是公交卡。”
“什么?公交卡?”姚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有公交卡。他拿回来一看还真是公交卡,他继续在钱包里翻,发现不是超市卡就是理发卡,还有一些打折卡。姚远的额头开始冒汗,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张银行卡,努力保持着镇定再次递给前台小姐。
“对不起先生,这张卡余额不足。”前台小姐在POS机上刷过之后说道。
姚远用食指挠了挠鼻翼,他的钱包里没有第二张银行卡或者信用卡了,刚才顺便也摸了摸口袋,加起来一共二百多块。
“是这样,我出门没注意身上没带钱,我每天的日程很满,我先走一步,一会秘书会把钱送来”姚远道。
“先生,这样恐怕不行,您得先把账结了才能离开。”前台小姐温柔的说道。
“我刚才的话没讲清楚吗?”姚远有些生气。
“您讲清楚了,我也听清楚了,但是您得先结账才能离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
“抱歉,不太清楚。”
“姚氏集团听过吗?老子买下你们酒店眼睛都不带眨的。”
“抱歉先生。”
“昨晚跟我一起的女人认识吗?苏家的二小姐。”
“先生,您昨天是自己来的。”
姚远一愣,“我自己来的?”
前台道:“对的先生,您一个人来的。”
“不可能,给我看监控。”在姚远的执意要求下,前台给他看了昨晚的监控,姚远确实是一个人醉酒前来,开了一间房。
姚远揉了揉太阳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但是真实的监控录像做不了假。
“我需要再打一个电话。”姚远道。
“您请便。”台前小姐依旧保持着微笑。
姚远走到大厅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拨通了自己公司前台的电话,滴了几声之后终于接通。
“姚氏集团,请问您找哪位?”电话里的女声婉转动听。
“我是姚远,让我的秘书立刻马上联系我!”姚远怒道。
片刻对方说道:“请问,您是哪位?”
姚远怒火中烧,直接站到了沙发上,斥责道:“你新来的吗?连你们boss都不认识?”
电话里的前台小姐委婉的说道:“抱歉先生,我们姚氏的总裁其实并不姓姚,您是要预约我们王总吗?”
姚远傻了,挂了电话,打开搜索引擎查询姚氏集团,在介绍资料上看到现任总裁确实姓王,上面介绍他剑桥毕业,是姚家的上门女婿。
我不是姚氏总裁吗?姚氏总裁不是我的?姚远满脑子的问号,他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此时,有客人进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姚远趁前台忙着,一点一点假装打着电话靠近门口,就在距离出口还剩下半米的时候,姚远风一样跑了出去。
姚远来到银行,直接找到大堂经理要打开自己的保险柜。经历把姚远移交到专门负责保险柜的同事,同事带姚远前往。
姚远在保险柜里储存了很多贵重物品和外币,应该丢不了。保险柜打开的那一刻姚远彻底崩溃了,里面存放的不是黄金钻石美钞,而是一些塑料制品和一沓白纸。
“我东西呢?我东西呢?”姚远怒吼着质问工作人员。
“先生,如果您保险柜里是这些东西的话那一定是您当时存了这些东西。”工作人员耐心解释着。
没了,都没了。姚远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倒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先生,这些东西您要取走吗?”银行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姚远站起来,甩下一句“都送你了”便匆匆里来。
他用兜里不多的钱,打车到了一片别墅区,门口保安却拦着不让进。
“我是业主为什么不让进?”姚远叫道。
保安道:“我们都是刷脸进入的,您过的时候门禁没有自动打开,说明您不是我们业主,所以,不能让您进入,如果您是拜访呢,可以提供门牌号,我们进行远程呼叫,由业主确定,您才能进入。”
姚远报了一个门牌,但是保安并没有去呼叫,而是说道:“抱歉先生,我们小区根本就没有这一栋房子。”
姚远还想据理力争,但是被三名保安赶了出去。
姚远站在路边,一辆一辆的汽车飞驰而过,卷起的尘土扑在他的脸上。他翻电话薄,迅速向下划动,忽然看到了备注为“老婆”的电话号码,战战兢兢打了不过,良久,那边有人接通了,姚远试探着喊了一声老婆。
“老公,又想我了吗?”是一个甜甜的声音。
姚远高兴的原地跳起,“老婆,你在哪?我回不了家了。”
“你回不了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方却说道。
“你是我老婆啊。”姚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啊,我是你老婆。”
“那你在哪,我去找你。”
“咱俩相隔几百公里,你怎么来找我?”
“你出差了?”
“出你个大头鬼啊,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什么?什么入戏?”
“大哥,我是你网上的虚拟恋人,如果你非要奔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价钱……”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姚远立即挂了电话。
……
果不其然,经过王也的验证,他原本的繁华人生确实是一夜之间消逝的,而且有诸多的不合理之处。不,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除非姚远有妄想症!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如果他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的话,这一切就能解释的清楚了。
王也道:“我过了一遍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没有这方面的就医记忆,更没有任何确认精神疾病的记忆。”
许愿道:“先出去再说。”她的话音刚落,大地一阵晃动,我们三个都没有站稳,但是下意识的互相搀扶,又重新稳住脚步。
“地震了吗?”王也问道。
许愿道:“是姚远要醒了,他正在由深度睡眠转为浅睡,在醒来又不愿意醒过来的边缘挣扎。”
我拉紧许愿和王也,“我们走。”
我们向着繁华区与棚户区交集处的出口奔跑,两边的建筑开始倒塌,而且倒塌的速度越来越快。
忽然,王也叫了一声,然后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我蹲在她身边问道。王也抱着腿,双手护着脚踝,“我的脚崴了,痛,动不了。”
我给了许愿一个眼神,让她先走,然后背起王也,“你是故意的吗?”
王也弹了一下我的头,“你有病啊,逃命的时候我故意崴脚啊?”
距离交界处的入口还有几百米,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有几次差点背着王也一起摔倒。
“你稳一点,把我摔残了你养我啊?”王也道。
“你放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被王也抢了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如果有什么事你不会不管我的。”
“我要说的是,你放心,不会把你摔残的。”我补充道。
“没情趣,你赶紧跑吧,我可不想赖着你。”王也没好气道。
远处的高楼大厦也开始摇晃起来,转眼间,有几栋已经倒塌了,随即而来的是一分钟一响的急促的闹铃声。
周围棚户区的建筑本就残破,而且没有什么威胁性,我们暂时安全。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就在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旁的巨大广告牌忽然倾倒,直接朝着我和王也拍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一跃而起,想躲避广告牌,但是终究没有躲过去,就在广告牌距离我们还有十几公分的时候我努力转身,把王也护在身下,接着,一声巨响,我和王也被压在了巨大的广告牌下。
广告牌太沉,我努力支撑着身体,尽量保护王也不被二次挤压,但是我们两个已经动弹不得了。
“你怎么样?”我艰难的问道。
“我还好,就是出不去。”王也道。
与此同时,又响起了闹钟声。我问王也是第几声了,王也说这是第七声闹铃。
还剩下三声,也就是三分钟,如果我们出不去……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王也在我怀里的位置,她努力仰着头问我。
“回得去,相信我。”
“让我说几句临终遗言。”
“不许说,我说了相信我。”我用力踹广告牌,但是丝毫没有效果。咚的一声,广告牌又下沉了几寸,应该是有什么倒塌砸在了广告牌上。
“完了完了完了……”王也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临终遗言必须要说了,怕没机会了。”
“随便,反正我不听。”我堵住耳朵。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啊,你不听我的遗言还有什么意义。”
“咱俩一起死,你的遗言能有什么意义。”
“好像是这个道理。”王也被我绕进去了。趁她安静的时候,我用劲全力挣扎,虽然广告牌能被我顶起几分,但是想要脱身简直是无稽之谈。
突然,王也激动的喊道:“卓越,第七声闹钟没有响。”
我停止踹广告牌,跟王也一起等着,又过去一分钟,闹钟还是没有响,也听不到周围有建筑继续倒塌的声音了,以及地面好像也很久没有晃动了。
“我们会没事的,许愿应该是已经出去了,她也一定会重新进来救我们。”我安慰着王也。
忽然,广告牌又动了,有光进来,我顺着光看过去,光的口子越来越大。我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看到许愿徒手抬起了广告牌的一角。
“小王爷,跟着我爬。”我喊了一句。王也扔着脚上的痛,跟在我的身后。
“再快一点,马上就出去了。”我继续鼓励王也。此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伸出左手抓住许愿的手,右手牢牢抓紧王也,然后一个力量把我和王也一起拽了出来。
“快。”许愿说完向着出口跑去,我把王也横抱起来,用尽全力跟上。
就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我踏进了出口。
醒过来的时候我满身大汗,王也惊魂未定的看着我。许愿看起来没有任何事,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王也走到姚远跟前,看到他还在睡着,踢了他一脚,但是姚远没醒。
“他什么情况?”我问道。
“被我打晕了。”许愿漫不经心的说道,就好像刚才的生死时速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姚远这一昏,三个小时之后才醒。我们让他先回去,他不肯走,王也骗他找到那个贼之后会带着贼去见他,才离开了。
虽然仅仅进入了记忆宫殿半个小时,但是我和王也已然筋疲力尽,所以,晚饭就提前了一些。
我点了披萨外卖,边吃边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想法,许愿和王也比较有发言权,毕竟一个筛查过姚远的记忆,一个“全盘扫描”过姚远的记忆。
但是,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也没能有一个像样的结论。
我是不相信有盗窃人生这种事情的,除非那个贼有着“偷人记忆”的能力,或者更为犀利的能力。如果排除姚远妄想的话,就没有合理的解释了。
等一下,排除妄想?
我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说道:“我们一直执着于记忆的探索,却忽略了现实中的调查。”
“什么意思?”王也道。
我继续分析道:“你们是在记忆中排除的姚远患有妄想症,但是现实中并没有排除,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客观存在的,假如,他的大脑受过创伤,恰好遗忘了他确认妄想症呢?”
“有道理!有道理!”王也拍手叫好,差点把面前的可乐打翻,“那明天咱们去走访一下呗。”
此时傍晚六点钟,我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是亮的,“不如就现在。”
王也立刻响应,然后对许愿说道:“许愿姐,今天你辛苦了,这种累活就交给我和卓越,你休息着。”
“好。”许愿点了点头。
我看着王也,她冲我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越是可爱越是说明她得逞后的开心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