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凤沉默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十九,她也想不透为何一个妓院的男子会出现在皇宫中,还会出现在女皇身边?黎昕……花倾凤细细想着朝中官员谁家姓黎,好像只有黎将军姓黎,别的再没有听过。黎将军驻守边疆十多年从未回朝,只有她的嫡长子嫁给了老四,那他会是四姐夫的弟弟麽?若他是四姐夫黎氏的弟弟,为何会成为老七的人?
不,也不能说明他就是老七的人,这样的男子心思沉重不会为了一个人冒生命危险接近女皇,若他不是老七的人,留在女皇身边自然有别的心思,不管他如何小十九现在的心情她可想而知。
“你这个样子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妓院里的靖易吗?”花倾凤放下茶杯,没好气的看着十九。
十九面色苍白,“……原本他失踪了,我还四处遣人去找他,生怕他自己被人欺负了……原来他是黎昕,是黎将军庶出的小儿子……”
“他当真是黎家的孩子?”花倾凤重复问道。
“是啊,朝堂里难不成还有别的黎姓?若不是她家的孩子,别人也不可能被送进宫里当侍官。”十九苦笑,“黎将军多年驻守边疆未曾回朝,她膝下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和这两个儿子,因为和四姐不常走动,加上四姐夫黎氏是继正夫,所以也未曾见过……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会去卖艺。”
十九迷茫的看着自己姐姐,花倾凤叹气,“这次不用我说,你也看到了,他心思多恐怕不是最适合你的人选,你的心思还是少放在他身上的好。别怪我说的难听,感情也好,男人也罢,都是权力的附加物,除非你有能力把控一个人,不然你永远也别妄想,人心之变换可比风雨雷电快的多……”
“十一姐?”
“不管如何,他如今跟在母皇身边,以他的手段母皇一定会很宠爱他的,将来的事你可打算好了?”花倾凤坐到十九身边,十九黯淡的摇摇头,花倾凤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感觉这一辈子的无奈都要用尽了,“算了,你只要管好自个就行了,其余的我自己看着办好了。”
十九抬头看着花倾凤,“这几日除了给母皇父后请安外,你就别出去了,自个好好想想罢。”
十九点点头,花倾凤站起身回了自个的寝殿,却意外的看见黎昕正坐在凳子上悠闲的喝茶,花倾凤左右看看才关门进去。“我说该叫你靖易呢,还是黎昕呢?”
“黎昕是我的本名。”黎昕捂着茶杯回头看她,花倾凤点点头坐到他对面,“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十九的身份,却什么也没说。”
黎昕放下杯子,“我没有要勾引十九公主。”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的妹妹非要追着你了?”花倾凤笑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露出凌厉的杀意。黎昕双手转动手中的茶杯,“我知道十九公主对我的心意,我也曾暗示过公主殿下……王爷不想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花倾凤被黎昕的话气到笑出声,“你会告诉本王?”
“奴才的主子,是慕家小公子。”黎昕抬头说道,花倾凤愣住,“那时我去妓院卖艺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如今我进宫同样是主子的安排,用意王爷必然是知道的,王爷既然知道了,就请安心,不管女皇有任何安排变动奴才都会及时通知王爷。”
花倾凤疑惑的看着黎昕,黎昕拿出一封信,“这是主子给奴才的,防的就是王爷不信奴才。”
花倾凤接过信拆开看,果真是慕奕寒的亲笔。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证实黎昕所言,花倾凤看着慕奕寒落笔的名字,那些两人在一起喝茶说话的日子恍如隔世,如今她天天送信给他,却也不见他一个字的回信,花倾凤多日的忐忑,惶恐,委屈,难过全涌上心头。这个世上他原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如今却不愿见她一面,难不成往日的话都是哄她的?
黎昕见花倾凤面色不佳,“主子如今是何光景王爷可想而知,王爷若只想着自己,主子的心便错付了。”
“本王还能如何,如今连见一面都难了。”花倾凤小心的收起信件,“如今王爷有甚么想说的,只写出来罢,或是有甚么想给主子的小物件也可以给奴才,奴才一并好给主子带回去的。”黎昕小心翼翼的说道。
花倾凤点点头,“你快回去罢,照顾好母皇。”
黎昕自然知道花倾凤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才站起身匆匆走了,花倾凤暗自平复心情,不管如何,只要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她便要去争取,就如同那凤位一般,慕奕寒也只能是她的,她绝不放弃。
花倾凤还没坐稳,凌月茹便走进来,“王爷,皇夫殿下传旨,说王爷旧疾未愈,速请恻王婿前来照顾王爷起居,王婿仍留在王府打理家务,这次就不必劳烦了,恻王婿的轿子已到了,请王爷思量着住哪里好。”
花倾凤很想长叹一声气,却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好说话,“曲园亭阁只有本王与十九住着,虽然一个宫宇却也离得甚远,无妨。便让他就住本王这里甚好。”
“奴才也想着和王爷住一起甚好,王爷与侧夫新婚燕尔,分开也不好。”凌月茹笑道,花倾凤站起身好笑的看着凌月茹,侧身踢了她一脚,“臭丫头,本王也少管教你了,竟敢拿本王打趣,看本王那日撕了你的嘴。”
“若是王爷高兴,便是奴才立时死了也是值得的。”凌月茹陪笑的跟上花倾凤的脚步,出了门果然看见一顶月牙白挂鹅黄穗子的小娇停在外边,佟青寒穿着一身牙色的长衫,外边配着蜜合色撒花图的马甲,头戴着一顶束发嵌宝紫金冠,配上脚下的青缎小朝靴,果真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身后跟着陪嫁来的梓辛及四个小侍和一队侍卫,花倾凤上前拉着佟青寒,“一路可还安好?”
“一路都好,劳王爷挂着,是臣的错。”佟青寒低头浅笑,未过门之时两人也算是说得上话,佟青寒不比南宫辰傲心思多,也不同尉浩轩没个依靠,长孙若尘虽然也乖巧,却不如佟青寒懂得多,花倾凤还是有三分喜欢他的性子,不争不闹,也不算计旁人,对他好他也是这样的笑容,一时忘了府里有他,他也是这样的笑着,花倾凤越觉得有些亏待他。
算起来,只有佟青寒是打小就喜欢花倾凤的,剩下的因为有粘带才不得已,唯有他……
“凌月茹。”花倾凤叫到,凌月茹上前,“你去告诉司膳房的,恻王婿住下了,往后紧着恻王婿爱吃的送来便是。”
凌月茹领命转身下去吩咐人,佟青寒扶着花倾凤,“这院子里还有十九在另一头住着,不过曲园亭阁极大,单正殿还有五个呢,便不说中间的那个很大的人工湖,就是那湾小湖上的石桥都是九孔的,所以我想着你住这里也很好,平日晨昏定省以外,你就带着梓辛也有个顽儿的地方。”
“王爷有心了。”佟青寒浅笑,两人回了房才刚收拾东西,梓辛上前笑道:“请王爷的指示,我家主子的铺盖是放在王爷一处呢,还是放到偏殿去?”
佟青寒一听,羞的红了脸,花倾凤原本想放到偏殿一样,但又想皇夫叫他来,若让他住在偏殿恐怕又有话说,“就放在这里一样,偏殿也得打扫出来,也要预备上铺盖,倘若本王回来的晚了,你家主子仍旧住在偏殿,省的回来了打扰他睡觉。”
梓辛笑着点头下去收拾东西,等收拾停当也到了晚膳时分,饭菜刚端上来就见皇夫身边的致远端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公公怎么有空过来?”花倾凤笑着问道。
“奴才给王爷请安,奴才是来给王爷和恻王婿送酒来了。”致远笑道。花倾凤一头雾水,大晚上的送哪门子的酒啊?这大老远的,万一磕着碰着了,她去哪儿赔个致远给她父后去?
“可跟着人没?路上也远,父后虽然喜欢青雀也该心疼公公啊,这酒派个别人送一样的。”花倾凤皱眉道。
“这怎么一样?奴才还走的动,奴才来送王爷才知皇夫殿下爱护恻王婿的心情,这酒是小事,心意才是大事,奴才给您放下了。皇夫殿下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奴才先告退了。”说着放下描金的酒壶便走了。
花倾凤连忙吩咐下人好生给打着灯笼好好的送回去,佟青寒拿起酒壶轻柔的倒了一杯酒,酒刚倒出来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果香,花倾凤一时好奇,“父后身边也有这样的酒?”说着拿起来便喝尽了,“王爷慢些,虽然好喝也不至于如此罢?”佟青寒笑着劝道。
“这是甚么果子酿的?好香,你尝尝。”花倾凤又倒了一杯道,两人举杯又喝了一盅,佟青寒也点点头,“想必是父后的手艺,王爷若爱喝,臣就少不得去打扰父后,求个方子了。”
花倾凤微微一笑,两人说说笑笑的倒将一壶酒全喝了。晚膳用的多了,花倾凤带着佟青寒在园子里逛去,清透的水缓缓流过,将湖中的石头冲刷的十分光滑,石桥上灯笼如盘在湖上的龙一般,蜿蜒曲折,特别好看。一行人走到一假山洞口,蛐蛐的叫声响彻山洞,佟青寒侧侧身子,花倾凤拉着他微凉的手指,也没有进去便站到湖边,静静的听着流水的声音,晚风凉凉的吹过,正好吹散两人微红的脸颊。
花倾凤猛不防的觉得心头火热,连带身子也有些火热起来,“……不早了,回去罢。”花倾凤感觉有些异样,只想匆匆往回去,佟青寒也不言语的跟着花倾凤回了寝殿。
回了寝殿花倾凤额前出了豆大的汗珠,佟青寒吓得连忙拿着手帕去擦,花倾凤恍恍惚惚的,仿佛看见慕奕寒正焦急的站在她面前,问她怎么了,花倾凤有些诧异,头脑却昏昏沉沉的,只是忍者身子的异样,安慰道并没有怎样,挥退了下人才轻柔的抱着他。
“……你总算肯来了……”花倾凤抱着他有些委屈的说,“不管如何,不管曾经发生了甚么,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走……我可以当做甚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慕奕寒不知在说甚么,花倾凤也听不清,只是一把抱起他将他丢在床上,她只想着,两人发生关系了,他也跑不了了,她的小公子她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谁也不能阻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