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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我是幽使你不该骗我

作者:听见世界说|发布时间:2023-10-24 12:08|字数:2219

  “那些皇孙皇侄是什么立场?兵戎相见时,我当去寻哪几位荣封的藩王相助?”

  浓雾行至天子脚边,犹如活物一般正缓慢盘旋而上。

  “我猜想小辈儿的人大约是都支持涼亦,只不过这些人一无实权二无封号,凑过去也不过是顶个人数。”

  “荣封的藩王们虽不尽然十全十美,但也都是以百姓为先的开明之主,你可以前去一试。”

  浓雾已经攀爬至天子的肩膀,他用目光搜寻着游舫,欲言又止。

  “此后分别再无相见日,有话尽管直言不讳。”象糯说道。

  那浓雾逐渐开始遮掩容貌,“日后的事还请象姑娘不要责怪涼郤,他始终是站在姑娘你身边的。”

  “呼”地一阵狂风,雾消云散,象糯还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正好掉在马肚子上。

  “圣驾归安,皇城隐卫特来请皇孙公子郤回宫服丧。”

  象糯与那一身夜行衣的皇城隐卫大眼瞪小眼儿地看着对方,黄洋驹先不耐烦地挥起了蹄子。

  “诶……谁?”象糯从地上爬起来,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隐卫清了清嗓子,“圣驾归安,皇城隐卫特来请皇孙公子郤回宫服丧。”

  “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你这声音耳熟,之前假冒灰啼谷的……荆扶舟?”

  “是,在下皇城隐卫扶舟,之前的事还请恕罪。”

  “你说来请谁?”

  “皇孙公子郤。”

  “……他怎么会和我在一起?他又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您要不自个儿问问公子郤?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禺山鬼被黄洋驹从床上拽起来,迷迷糊糊地去拔沉在水中的铁锚。

  棕黑色的船帆升起,羊角灯顺着吊索滑行到桅杆前方的绳结处。

  月光下的永江波光粼粼,一只小船紧紧跟在硕大的游舫身后。

  “你这张脸是假的?”象糯面无表情地问。

  “是真的,”脸颊上的一坨肉被揪起,“在皇城里看见的那副才是假的。”

  “你这名字也是假的?”

  “那时小少年被那些人发现乱刀砍死,我带着他的尸体上门告知,但被他父亲错认为小少年……”

  “他父亲又不是瞎子怎么会认不出来?”

  “龟先生说他有面部遗失症,也就是不记得人的模样,只能通过高矮胖瘦或者服饰这些特征来分辨别人。”

  “那个传说中被处死的龟和氏?”

  “皇城中有人要对龟先生下手,况且……皇爷爷的病已然不可治,所以假名处死,实则秘密返乡。”

  船舱内安静了片刻。

  “过来。”象糯把手伸向他。

  “象长言……”

  依然是那熟悉的声音,依然是那熟悉的掌心温度,依然是他。

  一个浑身血污不足两寸高的小人儿沿着象糯的肩膀攀爬而下,小手里挥舞着一只血做的三齿叉。

  “天威责罚不在其外便在其内,你跟着我时没见有雷电劈你,那便是脏腑出了问题。”

  “血养灵是幽使的气凝结而成,先让它看看究竟病到了什么地步,若是医不好……你就同我回去吧。”

  “去哪儿——啊!!!”

  血养灵正钻进他的手心里。他倒下,在船舱内翻滚。痛,实在是太痛了,就像是活生生被人拆掉骨头一般。

  扶舟在外面跟禺山鬼打起来了,倒是黄洋驹一蹄子踹开舱门,俩人这才一前一后冲进来。

  “皇孙!!”

  扶舟伸着手就要去搀扶倒在地上的人,被禺山鬼手疾眼快地拦下。

  “别乱动,你看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密密麻麻的米虫一样的东西正翻山越岭地爬向窗外、门外,它们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绵延不绝的血痕。

  “出去。”象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声音空洞的有些吓人。

  禺山鬼示意他身后的黄洋驹退出去,他则抓着那隐卫两只胳膊把人押了出去。

  门窗打开,那些爬到月光下的鬼米虫化作了斑斑点点的水渍。

  “象长言,咳咳……”他咳出鲜血,血中没有鬼米虫,“你看凡人多么狂妄自大,总以为能够欺瞒鬼神。”

  象糯接住从他耳朵里跳出来的血养灵,“你皇爷爷方才在我梦中,他向我说起你,说涼郤始终是站在我身边的。”

  “咳……不是只有幽使转生的魂魄才能出现在幽使梦中?我皇爷爷……我皇爷爷曾经是幽使?!!”

  “或许是吧,我没来得及问他,况且就算是问了,他(她)们也记不起从前了。”

  “可是为什么呢?做幽使不比做人好,你看人间有多少想得道成仙的。”

  “我也不懂,大概是腻了吧。”

  他这会儿觉得舒服多了,便撑着手臂坐起来,但看到他的衣衫正变成破败不堪的模样。

  “象长言……”

  “少汀愿意跟我回去吗?”

  “象长言要去的地方,我一定会跟去。”

  象糯歪着头打量着少汀,她向来是相信他的,无论是出海后的第一次相遇,还是此后的一路同行。

  涼郤……不,比起这个戴着假面的名字,他更愿意是汀八百,能够和象长言山水同游,患难与共。

  “象长言……”

  “少汀……”

  因为同时开口这种无用的默契两人终于对望着笑了起来,他们的灵魂里有着更深的羁绊。

  “狂妄自大的凡人。”象糯靠着少汀的肩膀坐下来。

  “哎哟,”汀八百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我可再也不敢如此了,方才真是要了我的命。”

  “鬼米虫都生了那么多也不告诉我,它们啃噬你的时候还能不痛吗?”

  “跟在你身边就没有那么痛了,平常多晒晒月亮也没有那么痛了。”

  “哼,你还歪打正着了,鬼米虫最怕月光。”

  “我哪是为了赏月嘛,是你说过有月亮的时候像极了无尽海,我是想你啊。”

  那只血养灵又冒出头来,还害羞地捂住脸,它也一抖一抖地在笑。

  象糯把它捉起来放到少汀的肩膀上,那小家伙立刻钻进去又从另一头的肩膀上冒出来。

  “留在你身边养着吧,还能让你的伤口好的快一些。”

  “那我是不是得给它起个名字?它是男是女?”

  “血养灵没有男女之分,素日里它们也不会冒出来,胆子都太小。”

  “象长言觉得给它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饵儿。无尽海抓恶鬼的时候,幽使们就会把它们放出来。”

  “这个名字还真是……颇有含义。”

  有血养灵在身上,汀八百衣衫上那副衰败之象很快褪去,但他命格已破,不跟在象糯身边活不过一时三刻。

  此时在无尽海古事崖,关于幽使象糯的叙述变了,至关重要的一句替换了名字——终有魂魄,常伴此身,名曰汀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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