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完，肖沐言在候诊区等待，沉重的脑袋，肖沐言有些站不稳，微信上她试探性地问了问。
***暖神**
0226 10：00
肖沐言：“暖神，我有个问题，假如化疗两次肿块就小到1cm，后面的化疗可以省去直接手术不？还是非得所有疗程都整完才能手术？”
暖神：“看是否有效。三阴最好打到pcr，就是肿块完全没了。”
肖沐言：“原来如此。红白药水打下来，真的不舒服。”
暖神：“什么时候手术化疗疗程都要打够。你第二次了吧？比第一次好一点吗？嗯，到紫杉醇会好很多。你反应大，癌细胞更难受。得让他们死绝了。”
肖沐言：“嗯嗯。我是听王添峰组的胡姐姐说，一个李劲峰组的小姐姐告诉她，无论有没有变，还是按原来定位的位置切除手术。我就想着假如一定要手术的话就不要全化疗完。”
暖神：“李劲峰非常烂。跟你说个秘密，保密哦。”
肖沐言：“你说。”
暖神：“他给人把良性的切下来了，术前怀疑恶性的没切。”
肖沐言：“那人好惨。”
暖神：“一般是这样的，但也可以尝试。往小了切。到时候再看。pcr了最重要。”
肖沐言：“嗯嗯，按定位的切有4cm呢，一大片，哪里能保乳。”
暖神：“你到时候再看，现在先只管化疗。”
肖沐言：“嗯嗯。红白药水下去腿软！”
暖神：“这次是更难受了吗？”
肖沐言：“就想把内脏、脑子挖出来放一边，等好了再放进去。”
暖神：“你吃饭怎么样啊？”
肖沐言：“今天还没吃饭，虽然没有胃口，但能感受到饥饿。”
暖神：“前天第二次吧？喝点小米粥。”
肖沐言：“昨天是第二次，今天打升白。嗯嗯，好，回去我包个小米粥。”
暖神：“嗯嗯，那还是在难受呢。”
肖沐言：“再挺挺，为pcr奋斗！”
虽然嘴上说要好好吃饭，打完针到家后，肖沐言直接无力地躺在床上，没力气做饭，更加不想吃外卖。
总之，就是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也不想说话。
肖母微信上给她发了很多条她家小侄女的视频，她一一保存好。
化疗起作用时，肖沐言总拿出视频看上一看——年轻的生命，能激起她对生命的渴望，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每难受一次，难受的次数就少一次。
***暖神**
0307 16：30
暖神：“今天有个病友刚住院第一次化疗，没装PICC，接下来去日间化疗是不是就要装了？”
肖沐言：“是的。本部一定会要求装。不然她们不给输液。”
暖神：“是什么时候跟你说要装PICC的呀？那乳腺中心这边不给你开单子？找谁装呢？”
肖沐言：“第二次开化疗药的时候去问日间病房的护士，约输液时间。然后她们让我去静脉中心。静脉中心就让选哪种管子。”
暖神：“你就自己交钱装了？”
肖沐言：“是的。乳腺中心不管静脉中心的事儿。”
暖神：“好滴。那要是有人不知道，不就耽误化疗了……”
肖沐言：“是呀。还好当时去问了一嘴。”
暖神：“也是服了。”
肖沐言：“置管也快，置完就能输液。”
暖神：“好滴。我跟她说一下。”
肖沐言：“人在医院就多问一嘴。不然就让她打电话过去日间病房问一嘴。应该是一定要置管的，第二次去输液的时候护士都不太管事儿，当然药物是会分清楚的。很是繁忙，为了省时省力就都强制要求置管了。置管也麻烦，一个星期换一次药。胳膊不能抬。手麻。”
暖神：“你自己核对一下剂量，对，PICC得每周维护。不过你到后面紫杉醇每周都要去了。对血管好一点，你小心血栓。”
肖沐言：“嗯嗯，给了一个软胶球，定时定点握球球。明天我去见见欧阳焘。”
暖神：“……你去吧。”
肖沐言：“我发现第二次化疗后，没啥作用了。”
暖神：“b超吗？两次才做一次。”
肖沐言：“现在应该是1左右，但是三四天了都还是这个大小，当然自己摸出来的感觉。”
暖神：“那很好了。缩小挺多的。”
肖沐言：“对，明天做完超声见欧阳焘。”
暖神：“你做出来看看。”
肖沐言：“好，不过后面不缩了，是不是耐药了？”
暖神：“那倒也不会。可能就是疤痕组织。都不一定有癌了。”
肖沐言：“这样呀。 ”
暖神：“看不到血流信号就是个好现象。”
肖沐言：“祝我明天好运！！！”
暖神：“好运！！！”
肖沐言：“你用的是进口还是国产表柔比星呀？”
暖神：“那为了保险起见，后面的化疗还是化疗上？没说。”
肖沐言：“有用的话都会让你化完的。你化疗方案上写了。”
暖神：“那后期的紫杉醇是不是也会让我化疗上？不能免了？”
肖沐言想起来给谁发过方案，找了一下发给暖神。暖神：“有用都会化上。没用术后也会化完。”
肖沐言：“但我现在只用了红白药水，没人知道紫杉醇是不是有用呀。是药三分毒嘛。”
暖神：“你现在有用就说明化疗有用。癌症一百分毒。”
肖沐言：“好趴。怎么分辨国产/进口？”
暖神：“你这是进口的。商品名不一样。”
肖沐言：“明白了。”
两次化疗下来，假如不是有纹身，肖沐言几乎摸不到，颇为心急地想知道两周疗一次的超声结果。
那天，肖沐言极早就到了医院，刚报到完就听到她的名字。
越过防疫护士进到超声室，肖沐言能感觉到超声大夫明显迟缓又怀疑的动作，在定位处又涂了很多助导液。
拿上新鲜出炉的超声单，肖沐言轻轻牵起了嘴角。
上次门诊时，王立泽问她是不是感觉到肿块已经消下去了，肖沐言下意识地双手附上自己的左胸口——她确实感觉到肿块明显软了很多。
还记得她问王立泽为什么，他回了句“肿块的密度、性质变化了”后就不说了。
当时，肖沐言一顿无语，气不打一处来。
她以为他主动提起是有更新鲜的话要说，可王立泽却完全不顾她好奇又期待的神情，撇了她一眼后，不愿意多说就真不做多余的解释。
肖沐言看了眼王立泽的侧脸，不禁在心里腹诽起来——不气、不气，干嘛和他斗气啊，要长命百岁。
接过他递过去的预约单，上面的预约医生还变成了欧阳焘——轻轻叹了口气，肖沐言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进到欧阳焘的诊室，肖沐言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将超声诊断单和方案单交给欧阳焘。
他拿过超声诊断单撇了眼，抬起头对肖沐言说到，“很好，继续治疗呗。”从他的细微表情里，肖沐言看得出来她的化疗敏感性很好。
想起了基因检测的事儿，她探性地问到，“欧阳大夫，我想问问，我是三阴的话，需不需要做一个基因检测……”
“啪…”什么东西掉地下的声音响了起来。
欧阳焘放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朝肖沐言一顿猛的输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听网上的一点点结论就瞎跟风。你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在清华这样的地方工作，能有自己的辨证能力吧？”
“……”肖沐言舔了舔嘴角，等欧阳焘说完，稍微解释了下，“您说的是，就是这样的原因。网上总说三阴的要做，我看做基因检测又还挺贵的，所以我才直接问问您有没有必要做。”
也许是肖沐言的解释让他知道她是看过之后、思考之后，因为相信医生才有此一问，语气渐渐平缓下来，“基因检测就是一个营销噱头。你不需要做。”
“好的。”肖沐言态度明确地应到。
第一次见欧阳焘是在病房，那时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并没感受过他超强的攻击力。这是第一次，肖沐言真正见识到他的攻击力，正如暖神所说，欧阳焘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欧阳焘是一个很个性的大夫。
肖沐言想起手术后第一次门诊的事儿，那天她去医院见欧阳焘准备放疗之事，候诊时碰到一个阿姨，阿姨被欧阳焘怼得一着急直接哭了出来。
原来，阿姨在乳腺中心做完规范治疗，当时欧阳焘没让她继续吃药，她后来却去了内科，吃上了内分泌药。吃了一段时间后，阿姨又拿了内科的检查结果到乳腺中心请欧阳焘看，咨询他她能否停药了。
按照欧阳焘的理念，病人规范治疗后谨遵医嘱就行。假如又去内科吃上了其他药，那么她便不再归乳腺中心管理，该不该停药也应该自己去找内科的医生评估，而不是来问他。
病人承受极大的生命威胁，加之心理素质比较低，着急害怕之下言语不当，而大夫坚持他的治病理念……正是这样的冲突，双方显得有些僵持。
看到阿姨着急又无措的模样，肖沐言给她递了几张纸巾，“阿姨，您先缓一缓情绪，不要着急，慢慢来。”人在别人关心的时候，坚强会突然支离破碎。
阿姨忍了许久的泪水突然像决堤了一样，一泻千里，大声哭了出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请他给看看片子。”
阿姨边擦眼泪，边解释，“我挂了好久的号才挂上欧阳主任的号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停药，我害怕啊。”
又递了几张至今，肖沐言给她出了出主意，“我听明白了。刚刚欧阳大夫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他本来就没让您吃药，您却还是去内科吃药了。吃了药，又来问他能不能停药…欧阳大夫自然不太想回答您。这样，要么等最后一个看完，您再跟欧阳大夫解释解释。要么您就按他说的，退号，去挂个内科的号咨询那边的大夫能不能停药。一样的，大夫都是治病的，不用太在意专不专家，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不要着急，会没事儿的。”
肖沐言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在听，擦完眼泪道了声谢谢后，阿姨六神无主第离开了乳腺中心。
打印机喀喀喀地响起，单子一张又一张被吐了出来，肖沐言看欧阳焘用印章一个一个盖好，然后递给她。
暖神响在耳边的叮嘱，肖沐言推开单子一一查看，忽然发现预约单里的名字不是她的名字。
“欧阳大夫，这个医保卡号不是我的，哦，名字也不对。”肖沐言将预约单递过去给欧阳焘看。
“啊，我看下。”欧阳焘推远了些看乐言，解释到，“曹**，上一个的单子，她可能没拿走。这张不是你的话，那我应该给你重新约一张。”
“嗯，好的。谢谢大夫。”
接过盖完章的预约单，看了眼上面的的预约大夫名字，她突然很想约回王立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