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徽翊窝在沙发里看新学期的课表,美术课都是下午,她的课程还算轻松,平均每天下午一至两节课,都是不同的班。
宋徽翊把自热火锅里倒好水,盖上盖子后继续回客厅看明天的教学内容。
她嘴里叼着叉子,右手纤细的手指不停翻动书页。
高频短促的烟雾报警器就是在这时候毫无预兆地响起。
宋徽翊手忙脚乱地把自热火锅端出厨房,报警的声音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嘹亮了。
门口的可视通话机也开始“嘟嘟嘟”地响,宋徽翊脑子都快被吵得爆炸,她捂着耳朵飞奔到玄关点开接通。
“喂,是业主吗?您那边是怎么回事?”中控室的主管语气焦急。
“没事,”报警声仍在继续,宋徽翊扯着嗓子喊:“我就是做饭,那个烟可能大了点。”
“好的。”那边的声音冷静了许多:“那我们这边派一个保安上来帮您解除警报和壁挂炉的自我保护状态。”
宋徽翊坐回之前的小凳子,心想这可都是什么事啊,她用手支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等待门铃。
保安上来得很快,听到门铃后,宋徽翊从可视屏中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头戴蓝色徽帽,帽檐遮住了脸,穿着保安统一的制服。
宋徽翊没半点犹豫地打开了门。
吴络进门时宋徽翊正弓身在鞋柜里找着什么,他不好进去,只好站在原地等。
“不好意思,鞋套找不到了,你就直接这么进来吧。”宋徽翊说着话慢慢起身。
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时,她犹如被一盆冷水浇头淋下。
宋徽翊内心惊恐万状,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整个人无法动弹。
“好。”吴络越过僵硬的宋徽翊,把报警声关掉后,来到了阳台调试壁挂炉。
宋徽翊没关门,她哆嗦着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将手反背在身后,紧紧攥住刀把。
她的理智和感情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如果说在监狱碰见他时是身体本能的情欲占了上风,那么这一刻,孤身与有前科的人在夜里共处一室,理智让她每一个毛孔都在惊惧叫嚣。
她慢慢走到阳台,吴络完全背对着她,正伸过身子去触碰里面的按钮。
“应该是重启一下就好了。”宋徽翊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变调。
吴络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秒像一生那么长,两人安静得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你现在去开一下水,看看有没有热水。”过了一会儿,吴络说。
宋徽翊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旁……旁边就有水龙头,你打开摸摸就行。”
吴络顿了顿,依言照办。
水汩汩流出,吴络伸出手指捻了捻,随即关掉。
“可以了。”
“好……谢谢。”宋徽翊挪动扎了根的腿,让到一边。
吴络迈腿大步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随着关门声,宋徽翊也慢慢蹲下去,她捂着自己还在狂跳的小心脏,平复了很久。
在确认门已锁好,人也远去后,取代恐惧的便是愤怒了。
虽然她对那样的人产生过想法,但内心深处连她自己也觉得那想法其实挺荒唐的,只能停留在幻想阶段。真在现实中遇到了,作为一个独居女性,在面对一个完全不了解且坐过牢的男人时,后怕才是应该有的反应。
宋徽翊的怒气直往头顶窜,她拨出管家的电话,兜头就是一通吼:“你们是怎么招人的?还好意思叫高端社区,我每年缴那么多物业费,你们就让个坐过牢的人给我们当保安,我们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吗?让一个犯罪分子来做这份最需要信任的工作,是为了方便他作案吗?出了事谁能负责?”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在一连串的道歉后,管家仍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业主,您要相信我们物业,招人绝对是很严格的,根本不可能出现您所说的情况。”
“我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告诉你,刚才来我家的那个保安,我三个月前在监狱亲眼看见了他。”宋徽翊强忍怒气,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立刻去给我调查清楚然后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明天联系你们物业的就是我的律师。”
宋徽翊惊魂未定,本来第二天开学想要早睡的计划彻底被打破,她在家转来转去,生怕漏下了什么安全隐患。
管家的电话是在当晚十一点半来的,看样子这两个小时都在忙着处理这件事。
宋徽翊轻飘飘地接起电话:“喂。”
与上个电话里对方虽礼貌但略显强硬的语气不同,这次的管家几乎是痛哭流涕,宋徽翊都怀疑平时那衣冠周正的男人现在是跪着在说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代表物业和公司对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管家说:“那人是经理推荐过来的,来顶替最近离职的保安上夜班,经理平时人特别靠谱忠厚,没想到……”
管家说话的声音逐渐趋于平稳:“我们迅速召开了会议并上报了这个情况,处理结果是那个保安当即开除,介绍他来的经理也正在进行调查,明天处理结果便会公示出来,到时候我会将文件发与您。”
宋徽翊对这高效的办事效率感到满意,她没再纠缠此事,接受了歉意后便表示不会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