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担心柳桑桑真的出了事,便被暂时安置在祥安堂内。
大夫不出一刻便来了,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十分焦灼。
沈卿宁看着眼前一幕,眸子凉了凉,自是知道柳桑桑玩的是什么把戏,但是她不着急,有些账,一点一点慢慢算才好玩。
身后的朝花见自家夫人这般受了冷落,顿时就不高兴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都是什么人!夫人为侯府做了这么多事,哪能让一个她下贱胚子得了平妻之位!不就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么!要是夫人也有了,哪儿还轮到她这般金贵!”
夕拾听罢,脸色一白,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道:“朝花,谨言慎行,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乱嚼舌头,夫人可不好做了。”
“哼,我看谁敢!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夫人持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怎的,我就是说句实话也不成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都住口吧。”沈卿宁被她们吵得头都大了,心下却有了计较。
“夕拾,看着点这边的情况,去库房支些补药给柳桑桑。朝花,待会儿去丞相府送封信,便说世子回来了。”
“是。”二人异口同声。
她倒不是真对这女人大方,只是眼下渣男一门心思全扑在她身上,自己越反对他就越厌恶,反而要是对柳桑桑好些,他对自己才会有所愧疚。
当然,她不稀罕他的愧疚,只是这渔网要撒得远,收获的时候才能满载而归。
投资嘛,怎么着都伴随着风险,她可是现代商业女精英,最喜欢的就是挑战,若不然她也不会利用嫁妆在侯府站稳脚跟。
既然要复仇,自然是要玩儿波大的。
这般想着,回院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偷!偷!我叫你偷!”
刚过一个转角,便听到下人院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一些丫鬟的尖叫,显得格外突兀。
沈卿宁拧了拧眉,立即上前,才发现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子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虽然穿着家丁服,但早已被洗到发白,上面打满了补丁。
“住手!干什么呢!”她一声喝止,吓得周围的人立刻停止了动作。
连带打人的家丁都立即站到一边,嬉皮笑脸地问好:“哎呀,夫人怎么来了?”
沈卿宁冷冷扫过他们,对着身旁的丫鬟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那小丫头惊得脸色都白了,上前磕磕巴巴地福礼道:“回,回夫人的话,来福的随身钱袋丢了,说是他偷的,他不承认,两人便打起来了……”
“他?”沈卿宁顺着丫鬟的视线落到了地上,“他是谁?”
“嗨,他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傻子!”
来福抢话,还想说点什么,又被沈卿宁给瞪了回去。
“我让你开口了?”旋即又问小丫鬟,“你来说。”
小丫头抿了抿唇,忙不迭回答:“他是半个月前来侯府的,是二小姐见人可怜带回来安排在下人院的,也没有名字,大概是这里有问题,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应该是个哑巴。”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有所指。
沈卿宁没说什么。
丫鬟口中的二小姐,是周苗氏之女,也是周承安的庶妹周沐瑶,因着胆小,平日里鲜少在府内走动。
没想到这次竟瞒着自己带了个下人回来。
也不是说侯府养不起,只是这般不清不白的,要真像来福说的偷了东西,可不好处理。
“来福,你既觉得是他偷的,证据呢?”
来福听罢,满心不爽:“夫人,他来之前我可从未丢过东西,他来了才半月,我钱袋就丢了,不是他是谁!而且他平日里都阴沉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卿宁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反问:“这么说来,你是没有证据全靠猜测?”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啊……”
“我要的是证据。”
来福瞬间被堵了口,一时说不上来话。
虽然夫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和蔼亲人的模样,奖罚分明,可一旦涉及府中利益,简直比地狱里的罗刹鬼还可怕。
上回就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被抓了个正着,夫人直接报了官,人到现在还在牢里蹲着没出来呢。
他要是不想好说错话被捻出了府,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地方干活?
毕竟,夫人可是城里出了名的大方。
沈卿宁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淡淡开口:“既然你拿不出证据,也不能平白污蔑,展护院呢,让他来搜一搜不就明白了?”
快速吩咐下去,展护院很快便带人浩浩荡荡进了下人房,来福一惊,慌忙跟了上去。
沈卿宁无奈地松了口气,上前将那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
男子长得极高,一站起来就超过了沈卿宁一个头,十分有压迫感,虽然灰头土脸看不清真实样貌,但下颚坚毅,尤其那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竟隐约看到一丝阴鸷。
不过他很快就低下头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你没名字?”沈卿宁问。
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是二小姐带回来的?”
男子又点点头。
“家中可有其他亲人?”
男子闻言,怔愣了片刻,旋即轻轻摇了摇头。
沈卿宁心下有了谱,正巧展护院也出来了,便上前打探情况。
“夫人,这钱袋是在来福床下发现的,只是掉得深了些,屋中又暗,才没被发现。”说着扫了一眼来福,“所以也不存在偷盗一说。”
来福听罢,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沈卿宁面前,话都说不利索了。
“夫,夫人饶命啊!我也不知道钱袋怎么掉那么里边了,这才误会了他,夫人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啊,我家里头有老有少,就靠我养活,我要是离开了侯府,可真没处去了啊……”
说完就跪爬着上前,想要伸手抓她的裙角。
只是沈卿宁还没动作,那男子就突然挡在了跟前,隔开了她和来福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