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的意思,众人哪有不明白的。
世家子弟,可有大过,但不能有小错,无论多荒唐的公子哥,见了人礼数都不会出错。
因而想给家里女郎相看如意郎君,相貌倒还是其次,品行上各家都少不了再三比较打听。
谢氏和沈余成成婚前,谢家二郎派人跟踪了他数日,见他成日不是到吏部当差,便是回家在沈老太傅跟前罚跪,还好一顿怀疑。
一方面觉得想他这样既无通房,又不在外拈花惹草的公子哥,一定是他知道自己派了人跟着他,装给自己看的。
另一方面又怀疑,沈余成天天惹得沈老太傅罚他,此中定有缘由。
不想他多方打听,又在沈家门前蹲守数日,最后才发现,沈余成被罚,竟是因为沈老太傅布置的课业他没有完成。
沈家诗书传家,沈老太傅历经三朝,又是当代大儒,声名在外,谁成想他的幼子竟会为了课业受罚。
谢二郎便又怕他是那种不学无术之流。
好在后来谢氏嫁到沈家后,发现他不过是于课业并无兴趣,当然也有逗老父亲开心的心思。
几人斟酌比较了半晌,最终选定了顺天府丞严家的二子、翰林院编修任家的长子和通政使司曲家的长子。
给沈卿鸢选婿,不仅要看对方的品貌,更要看家世,家世不可太低,更不能太高,最好是手无实权的文官,因而临都世家的公子哥,就此便筛选下去了一大半。
谢氏将沈卿鸢从暖阁喊了出来,把这几人家中大概情况都同她说了。
“里头家世最好的便是通政使司曲家,正三品,家世倒也算清白,曲公子年方十六,善骑射,唯独读书上头可能差了些。”
“任家的家世稍差了些,可这任公子学问极好,前几年刚中了进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差。”
“严家公子更不必说,如今已是四品,想来前程也是极好的。”
沈卿鸢红了脸,“娘,我……”
“鸢儿不必害羞,这些公子虽是我们选出来的,但最终选谁还得你自己来定,需得你自己瞧中了才行。”
沈卿鸢脸色更红,嗫嚅道,“我与几位公子素不相识,并不知该如何选。”
“罢了,等过几日寻个机会,让你见见这几位公子,你若另有瞧着不错的,也记得告诉娘。”
“娘,你说什么呢……”
沈卿鸢越发坐不住,红着脸跑了。
天色渐晚,沈卿宁拒绝了沈母留她在沈家用晚膳,乘马车回了周家。
路上同十安说起这三户人家,原想问下他对这几家的了解,不想他一听就带了一脸坏笑。
“曲家那位公子哥,前些日子刚在红袖阁给一花魁娘子赎了身,如今就养在曲家外头的别苑里,据说已经大了肚子,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要生了;严家那个也是,如今正妻尚未进门,家里通房丫头都好几个了。”
沈卿宁听了一阵后怕,“幸亏今日问了问墨大人,不然怕是会害了卿鸢,此事还需得告诉二叔二婶。”
她还不忘拍十安马屁,“墨大人果然无所不知,看来这朝堂上的事,以后问墨大人就是了。”
十安看她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等二人回了周家,沈卿宁便又吩咐丁原给沈家去了信,将方才十安告诉自己的,一一写明,只说自己回到周家后,又找人细细询问了,方才知道这些人内里竟是如此腌臜不堪,实难为沈卿鸢良配。
沈余成夫妇接了信,亦是后怕不已,后续给沈卿鸢选婿,更添谨慎。
十安回府后,又从周家侧门出来,穿进了后头的小巷子。
巷子深处停着一座不起眼的小轿子,听见有动静,里头的人掀开轿帘,正是嫁进周家没几日的琴奴。
“主子要找的东西,我在澄丰园里找过了,并没有发现。”
“周承安所住的澄丰园既没有,便想办法让他带你去祥安堂,那东西不在周承安身上,就一定在周夫人身上。”
“主子,周夫人一直不喜欢我,这几日便是我去祥安堂请安,都被她身边的嬷嬷赶了出来,若想进祥安堂找东西,怕是不易。”
“你应当知道我的规矩。”
琴奴一凛,“琴奴明白,琴奴一定不辱使命。”
周家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那东西又贵重的很,若不在澄丰园就一定在祥安堂。
十安这般想着,便决定寻个机会去祥安堂看看。
见他不说话,琴奴怕惹他生气,忙又说道,“不过主子吩咐的事,楼里的姐妹传了消息来,那人应当是中计了。”
十安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既落网了,那便好生招待,总得让他满意才是。”
“是,我已经吩咐过了,请主子放心。”
“你做的很好,派出去的人手记得尾巴都处理干净,万不可让他们怀疑到我身上。”
见琴奴面色红润,瞧着比在红袖阁时好看了不少,十安便知周承安没有亏待她,也算放心了几分。
自打琴奴进了周家,勾的周承安日日流连在她房里,不仅将澄丰园旁边的花雨楼给了她,甚至还在澄丰园单独给她留了个房间。
这可是之前柳桑桑都没有过的待遇。
一时周家的人都知她得宠,对她自是巴结的很,她如今志得意满,风头正盛,自然是圆润了许多。
沈家忙着给沈卿鸢选婿,宋国也终于传了消息来。
十安收到消息倒比宫中还快些,知道沈卿宁担心沈卿鸢,便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宋国此次来求情的,是段亲王之子,名唤陈松亓,如今应有二十二,相貌生的极好,据说有宋国公子美名。”
“除了他之外,陈炜此次还派了不少年轻公子姑娘前来,大都是宋国皇室。”
“这个宋国皇帝行事可真是捉摸不透,既是和亲,又何必派这么多人来,陈松亓自己一人来相看,左不过带些侍卫随从不就是了。”
“陈松亓此人外头对他的传言甚少,但段亲王本就是宋国肱骨,他的独子又岂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