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过来的余重,不想沈卿宁竟如此大胆,对着无心大师说这种话。
要知道无心大师门生遍及天下,不仅南朝,便是燕国、丰国、以及遥远的宁国,都将无心大师奉为半圣,又有谁敢如此同他说话。
无心眼眉低垂,悲天悯人,“施主可见这些人,眉眼乌黑、嘴唇青紫,这都是鹤顶红中毒的症状,可这些人却不过上吐下泻,严重的也不过是高烧不退,可见这鹤顶红的毒素已被稀释到不致命了。”
“只是不知是谁,竟用这致命的毒药来害人。”
鹤顶红因毒素极强,分毫便可取人性命,朝廷一直管控极严,除了朝廷指定的药店有售外,其余地方根本买不到。
又因鹤顶红要价极高,平头百姓买不起,就此便又只剩下了勋贵人家。
二人正讨论着,究竟是谁如此可恶下毒害人时,便有衙役慌慌张张的跑来,对着余重行了礼,“大人,不好了大人,又有人家感染了疫病,足有十多户。”
“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余重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幸亏衙役见他面色不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到底是谁如此可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投毒,等我抓住他,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只是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余重将背后投毒之人骂的狗血喷头,却还是忙跟着衙役去了被投毒的人家查看情况。
沈卿宁和无心紧随其后。
经过探查,这座小村落里不过三十余户人家,竟有半数都中了毒。
幸而这鹤顶红毒性虽强,却因存放不当受了潮,毒性大打折扣,如今也就只能让人腹泻不止了。
沈卿宁开了方子,交到了村长手里,将照顾这些病人的注意事项又同村长和他们的家人交代了一番,而后她又忽然问道,“他们最后入口的东西都是什么,还请村长将他们的家人叫来,容我问个清楚。”
村长姓何,他们这个村子便叫做何家庄。
不一会儿的功夫,村长便将中毒之人的家人,都带到了自家院子,让沈卿宁和无心问话。
症状最重的,是村子里的屠户,名叫何大,他妻子是个身形小巧的妇人,得知自己丈夫中了毒,哭得不能自已。
就连见了沈卿宁,也泪眼汪汪的哭个不停。
“村长,相公他怎么会中毒,他这几日一直都在村子里,哪里都不曾去过,便是吃食也都是我亲手做的。”
“他今日都去过哪里,做过什么,尤其是吃过什么东西,你好好想想一一告诉我。”
江氏哭得好不伤心,闻言哭声总算小了些,抽抽搭搭的将何大去过哪、吃过什么都同沈卿宁说了。
“相公今日一直在村子里,晌午在家中吃了饭,便出去了,说要去长生大哥家里看看。”
“何长生家里喂猪,何大是屠户,经常到他家去,二人关系密切,而且何长生一家都中了毒……”
衙役汇报完情况便退了下去。
何长生一家都中了毒,包括不过三岁的小儿子,由此却也证明此事并非是何长生一家所为。
“去何长生家里看看。”
众人又跟着余重,浩浩荡荡往何长生家里去。
因着何家庄中毒之人太多,几乎每三户便有人中毒,众人一路走来,入耳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无心叹口气,“阿弥陀佛,此人妄造杀孽,幸而不曾伤人性命,但其用心实在狠毒。”
沈卿宁有些好奇,“大师身为化外之人,竟也会如此嫉恶如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
“世人都说,出家人不问俗事,但老衲身在红尘,多年来也曾见过不少红尘起伏、王朝兴衰,便是管了这俗事又如何。”
“大师,沈姑娘,何长生家到了。”
余重在前,带着二人进了何长生家。
何长生家世代喂猪,院子分成前后两部分。
前院住着何长生一家人,收拾的极为干净,叫他们来了,何长生的妻子张氏忙倒了茶出来,申请你见她脸色不好,不过寥寥几步路,张氏却出了冷汗。
“你也中了毒。”
“是,不过家里来了贵客,总得有人招待,夫君和婆母已然起不来身了,只有民妇……”
“长生家的,你既病着,便好生下去休息吧,这些贵客自有我来招待。”
村长见张氏脸色发白,忙让她下去休息,自己则带着无心和沈卿宁在村子里又四处转了转。
将中毒的十几户人家逛了个遍,二人便确定,这些人都是中毒,而不是什么疫病。
“到底是谁如此可恶,竟敢下毒害我们何家庄的村民!”
“就是!抓到这些人,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何家庄的人全都姓何,整个村子都是本家,一家有事全村相帮,如今村子里这么多人中了毒,全村村民都愤怒得很,恨不得揪出背后下毒之人千刀万剐。
既确定了村民都是中毒,余下的事便都交给了余重。
经过在村子里的明察暗访,余重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何长生家中。
这日何长生母亲过寿,村子里与他沾亲带故的人家都去了,又因何长生家里喂猪,日子过得比寻常人家富裕一些,过寿剩下的饭菜便都由着众人打包回家,给家里人吃。
这问题,便出在那些饭菜上。
闻言何长生“噗通”一声跪在了余重面前,“大人,愿望啊大人!”
何长生连连喊冤,“村子里的人与我都是本家,长辈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没有理由要害他们啊大人!”
“是啊!求大老爷明察!我相公和婆母也都中了毒,婆母如今还病的下不来床,这怎会是我家下的毒!”
何长生和张氏连连辩解,就连何家庄的人都不信此事是他家所为。
“肃静!”
余重轻喝一声,“何长生和张氏,此事确实从你家而起,去你家参加过寿宴的,俱是中毒较重之人,而他们家里的人则症状稍轻一些。”
“不过此事源头虽在你家,但这毒却也与你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