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余重绕口令一般的话说的有些懵。
“大人此言,是说有人借何长生家里的寿宴,对整个村子投毒?”
村长到底见多识广,不等余重解释便猜到了其中原委。
他稍显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却又不失凌厉。
闻言何家庄的村民一时人心惶惶,关系好的对视几眼又低下头,关系不好的则是一脸防备的看着对方,气氛诡异的很。
“余大人还不曾说话,你们难道就要内讧不成!”
村长冷哼一声,“不管是谁,竟敢对村子里的人下毒,何家庄绝对容不下此等别有用心、阴险狠毒之人,等余大人查出来是谁,便将他送交官府,还要将他全家赶出村子!”
村长在村子里极有威望,不仅是一村之长,更是何家整个家族的族长,有他这话,那投毒之人便不仅是被赶出村子这么简单,只怕还要从族谱上被除名。
余重见村子里一时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跟投毒之人扯上关系,便忙将村长喊到一旁,同村长耳语了几句。
村长的脸色变了又变,底下村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村长清了清嗓子,一脸高深莫测,“大家都先回去吧,家里有人中毒的,知府大人每人给发二两银子,在家好好养养身子。”
他说罢,对着余重行了礼,转身背着手走了。
村民见他走了,又见余重等人也收拾东西要走,心中再有疑问,也只能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了。
“查到了,是七皇子的人。”
几人一回到府衙,余重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对着众人全盘托出。
“来人应当是七皇子府里圈养的死士,奉命给何家庄下毒,为的便是搅乱临安城的局势,搅起村民对太子殿下的抵触情绪。”
“毕竟殿下刚到临安,城中便发生了雪灾,如今又生了疫病,七皇子刚好用此事做文章。”
“孤倒是从未看出来,老七还有此等野心。”
顾听白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淬了寒冰的深渊,“老七送给孤这样一份大礼,孤自然也要还他一份回礼,总不好让他觉得,孤这个兄长吝啬抠门才是。”
跟着来临安的谋士点头行礼后,便自行下去安排。
墨江抬脚进门,便见顾听白一脸怒气,他和沈卿宁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殿下怎的动了这么大的怒,可是京中有什么变故?”
顾听白见来人是墨江,忙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将何家庄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墨大人,你同孤一起来临安,这差事便是你我二人共同负责,老七如今敢在这件事上做手脚,可不是冲着孤一人而来。”
“殿下的意思是?”
“墨大人前些时日,刚查办了兵部的李兆,可有此事?”
兵部侍郎李兆,是七皇子顾听行的人。
前些日子,李兆因指使族人卖官鬻爵、乱杀平民而被墨江查办,如今正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
墨江笑笑,“确有此事,那李兆行事实在嚣张,就连他家中的下人,都藐视王法,全然不曾将大理寺放在眼里,倒像是七殿下的手下。”
“哼,孤这个七弟,可向来是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
“贵妃娘娘如今得宠,倒也难怪七殿下如此。”
“再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庶出,还能越得过嫡出去?”
“殿下说的是,只是不知殿下,如今作何打算?”
顾听白看了眼墨江,又看了看一旁垂手行礼,低眉顺目的余重,说道,“自然是将此事回禀父皇,由父皇定夺。”
闻言墨江一脸不赞同,沉吟片刻,道,“殿下可曾想过,如今贵妃娘娘圣眷正浓,陛下便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也不会重罚七殿下。”
“怎么会!父皇再怎么宠爱宸妃,也不会纵的她越过母后去,父皇最为看重嫡庶,绝不会如此!”
“殿下若不信,不妨往京中去封信,探探陛下的口风。”
墨江神色淡淡,并未否认顾听白所说,可他越是平静,顾听白越是心头难安。
他盯着墨江看了好半晌,忽的反应过来,“墨大人跟在父皇身边多年,若论起对父皇的了解,只怕无人比得上墨大人。”
“殿下谬赞,只是三皇子母家出身不高,又无大才,陛下成年的皇子中,唯有殿下和七殿下能担大任,陛下便是为了权衡朝堂,此时也不会重罚七殿下,殿下可明白?”
帝王之术,在于驭人,更在于权衡。
顾听白是储君,自小便跟着太傅学习,不仅学四书五经,更学为君之道。
即便他很是不愿相信,可也知墨江所言句句属实,他的父皇,当真会为了权衡朝堂,而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最多是装模作样的掳了顾听行的官职,等风波过去,再将他恢复原职。
甚至会为了平衡,给予顾听行极重的补偿。
他想起这些,面上的笑意也有些维持不住,“那依墨大人看来,此时应当如何?”
“殿下既受皇命处置临安城一事,这城中无论大事小事理应都是殿下说了算,又何必千里迢迢告知陛下呢?”
“有人下毒毒害百姓,此事便是告知陛下,想来陛下也会依照律法处置,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若自己就地处置,也算为陛下分忧。”
闻言顾听白还是有些犹豫,“父皇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若此事被父皇知晓,岂不自讨苦吃……”
“殿下莫要忘了,陛下常说,几位成年的皇子中唯有七殿下最像他少时,只因七殿下杀伐果决,是个干脆狠辣之人,若是殿下就连此等小事都要告知陛下,焉知陛下不会觉得殿下软弱无能?”
顾听白脸色一僵,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蔓延狠厉的说道,“墨大人说的对,父皇既派孤来了临安,这城中诸事孤便可以做主,既有人敢毒害我南朝百姓,自是没必要同他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