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霜这边，没过多久，也被请到了世安堂。
府里一下子打发了不少人，顷刻间便传遍了，老夫人也被惊动了。
她已经能站起身，只是还不能多走动。
林霜到的时候，庄姨娘已经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盒香粉给老夫人闻。
“怎么样，老夫人，这味道浓郁吧。”
老夫人点头，“确实不错，宝祥楼新出的品种？”
“不是哦，宝祥楼哪能做出这种独特的香，是从渭州新搬来上京的颍川王的夫人带过来的，送了我一些，听说是从波斯国那边运来的了。”庄姨娘献宝似地夸耀着。
“那确实难得。”老夫人可有可无地夸赞了声，抬头间见林霜走进，“你来啦。”
庄姨娘扭过头看是她，起身懒懒地行了一礼，“夫人真是厉害，这才没几日就发了好几通威风。”
林霜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老夫人面前，“婆母，您唤我过来是为府中下人的事吧。”
老夫人没想到她主动开口，皱着眉头道：“管家权既然交给你了，本来你做什么我不该过问。只是，这次动静确实大了些。有些下人已经在府里待了好长时间，更有些是从老家那边带出来的人，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老夫人，我听府里老人说，这常妈妈可是从前侯爷和先头夫人大婚时，大爷那院里送过来帮忙的下人，因着办事得力，讨您喜欢，便被您留下来伺候着。
今日将常妈妈发卖到妓院，大爷虽不在了，可若是大夫人知晓此桩，会不会觉得我们二房的人忘恩负义，坏了彼此之间的情分呢。”
庄姨娘手中拨弄着香盒，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老夫人眉头蹙得更深。
“婆母，若是旁人闲言碎语媳妇倒是不奇怪，若说是大嫂，媳妇是万万不会信的。”
林霜上前一步。
“大房和我们二房就是您的手心手背，自来关系亲厚，若是因为一个下人就生出嫌隙，不说把这个下人看重了，把我们两房之间的亲缘关系看轻，就单是大嫂本人，难道就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这岂不是寒了大嫂的心。”
老夫人抿了抿唇，表情略有松动。
林霜接着道：“更何况，常妈妈这回不仅仅是坏了府里的规矩，她竟然还敢教唆小姐与嫡母生分，就这一点，就足以打杀了她，大嫂也是做主母的人，岂会不了解我的苦心。”
“她教唆什么了？”老夫人问。
“祖母，您知道的，澄姐儿一直对媳妇心怀敌意，从前媳妇还傻傻以为是孩子小不懂事，长大自然就明白的。”
“前些日子，我才凑巧听得却原来是府里的下人在她面前乱嚼舌根，说什么我仗着是先头夫人的妹妹，在嫡姐同侯爷回娘家的时候就勾引了侯爷，这才嫡姐一去，就被迎进门，否则一个庶女怎么能做得了候夫人……”
“胡言乱语！”老夫人听罢，大斥道。
林霜眼中裹泪，低头间唇角微勾。
老夫人自己便是庶女做了当家主母，当年也是遭了不少碎言碎语，自是对此类流言厌恶至极。
更何况，她嫁过来本就是嫡姐临终遗愿，与侯爷并无关联，老夫人再清楚不过了。
“夫人，常妈妈都被送走了，您这话……怎么说都行咯。”庄姨娘猛地将香盒扣上。
“常妈妈走了，澄姐儿还在，院里的下人也没走光，我有没有说谎，一问便知。”林霜瞥她一眼。
庄姨娘咬了咬牙，“恕妙音眼拙，从前竟不知夫人这般能言善道。”
“从前侯爷垂怜爱护，便躲懒了些，现而今侯爷不在了，我自是要替他担起责任，照顾府内周全，相信侯爷泉下有知，也必定会为我感到欣慰。”
老夫人低低叹了口气，“好了，就这样吧。”
又抬头看向林霜，“这事你得了空还是要同你大嫂亲自说声。”
“媳妇知道。”林霜点头。
“对了，周管家替我到底下庄子里头巡检账目和收成，已经有段时日，这两日也该回了，等他一回，我让他去找你，他在府里二十多年，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是。”
林霜眸光动了动，勾唇笑道：“多谢婆母，媳妇正愁缺个得力帮手了。”
老夫人脸上也浮起笑。
庄姨娘突然站起身，“老夫人，柏哥儿该吃药了，我去盯着点儿。”
提到应柏，老夫人脸上笑意褪去，“去吧，让孩子一定按时用药，跟他说，大夫祖母使人再找，一定有人能治的。”
庄姨娘点头，跟着便退了出去。
林霜又待了一会儿，接着也出了去。
路上。
“元芳，你觉得周管家为人如何？”林霜装作不经意提起。
穿书时间越长，越像开盲盒。
各种书上无名的人相继出现。
“周管家？”元芳跟在她身侧，“他可能干了，府里事情这么多，下人也多，关系复杂，样样他都能处理得很好，就是吧，不苟言笑，还是个跛子，不过就是这样，也有不少婆子想把家中女儿许给他……”
林霜皱眉，“怎么跛的？”
“听说是从前跟在侯爷后面打仗，为了救侯爷落马摔断的腿，后来就回到府里做管家，一直做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元芳想了想回道。
又看向林霜，“对了，夫人，您不是从前问过吗？”
“近日事多，一时忘了”林霜垂下眼睫。
老夫人的心思除了让这周管家从旁协助自己，又何尝不是找一个人来看着自己。
听元芳这一说，这周管家想必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这样的人为侯爷跛了足，还甘愿在府里伺候一家老小这么多年，若不是个忠心重情之人，那就必定是有所图。
希望是前者吧。
“对了，夫人，我还听府里老人说，他那儿子周安……”元芳瞅了瞅四周，见没人，凑到林霜身侧耳语：“很可能是侯爷的私生子。”
“有根据吗？”林霜迅速侧过头。
“从前侯爷未成亲前，在灵台山跟着玉真子道人习武，那位道长俗家时曾生过一个女儿，也养在灵台山，就是侯爷的师妹，来过府里一回，府里老人说周安生得同她十分相像。”